今天的天气并不算好。
早上还有点阳光,但过了中午后,整个天空就被乌云挡住,天气预报还说了将会有暴雪降临。
哪怕繁华如京市,此时路上的人也寥寥无几了。
就算有人走过,大部分也都是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匆匆而过。
许招在这其中显得格外扎眼。
她今天穿了一件茶色的外套,黑色的围巾挡住了她大半张脸,但她没有戴手套,因为手上还拿着文件,所以可以看见她的手指已经被冻得通红。
但她的后背始终挺得笔直,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
陆寒声看了一眼监控的画面后,又走到了落地窗前,垂下眼睛。
他的办公室在大厦顶层,此时往下面看,也只能看见那零星的一个点。
因为太过于渺小,陆寒声甚至有一种她即将被吞没的感觉。
就在这时,敲门声传来。
“陆总,许小姐她……还在那里,这天气……”
王榭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陆寒声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笑,“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竟然是如此怜香惜玉的人?”
他是笑着,但王榭看着他那眼神心头却忍不住一跳,随即解释,“陆总,我不是那意思,就是觉得……”
“让她上来吧。”
陆寒声没有继续听他解释,直接说道。
王榭一愣。
但他很快回过神,不断的点头,“好的。”
话说完,他也赶紧转身出去。
陆寒声这才回到了他的办公位上。
电脑屏幕上是刚收到的邮件,但上面是什么内容,陆寒声已经不怎么关注了,眼睛瞥过,却是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许招的手脚被冻得已经有些失去知觉了。
进入大厦时,那充足的暖气更是让她的大脑有些缺氧,整个身体忍不住晃了一下!
“您没事吧?”
王榭的声音传来。
许招这才回过神,随即摇了摇头,“我……没事。”
话说着,她也重新直起身体,“走吧。”
王榭原本是想要伸手扶她一下的,但他很快想起了刚才陆寒声那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的眼神,伸出的手很快又缩了回去,只带着许招进入电梯。
陆寒声就在办公室中。
如果不算上昨天晚上,许招上一次见到他,应该是在一个月以前。
这一个月她过的自然狼狈。
灌酒、吃闭门羹、冷嘲热讽这都是家常便饭。
更多的是那些加诸在她身上的压力,是她好像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的状况。
最后,是她父亲看向自己时,那努力想要安慰自己,最后说出的却是让她放弃他的话。
而比起她来,陆寒声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包括那看向她的睥睨的眼神,亦是如此。
“陆总。”
许招扯了扯嘴角,努力扬起了个笑容,“感谢您在百忙中还能抽出时间见我。”
“要不呢?你打算晕死在楼下,好上社会新闻?”
“陆总可真会开玩笑。”
许招笑了起来,但陆寒声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许招的表情不免有些僵硬,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只将手上的文件放在了陆寒声面前。
“陆总,我今天是来解约的。”
“解约?”
“是,关于井川的项目。”许招深吸口气,说道,“承蒙陆总的信任和照顾跟我们合作,但让您失望了,按照我们公司目前的状况,无法承接这样的大项目,现在也还在项目初期,所以……”
许招的话还没说完,陆寒声突然笑了出来。
那笑容让许招的心头一跳,那原本想要说的话,就这么慢慢消失了。
“许总有认真看过合同么?”他问,“违约金是多少,许总没了解过?”
“看过了,但我现在是在跟陆总协商解约。”许招扯了扯嘴角,“还请陆总……高抬贵手。”
她的话说着,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头也慢慢低下。
“许总,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陆寒声的语调却是越发冷了。
许招握了握手,再继续说道,“之前是我不懂事,您放心,等公司的事情处理好,我会带着我父母离开京市,保证不会出现在陆总您的面前。”
这是许招在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话了。
此时她也顾不上看陆寒声的反应,只低着头一口气将自己的话说完。
但她的声音落下许久,却始终没能听见陆寒声的回答。
眼前的气氛似乎也凝固住了。
那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一时间似乎连氧气都变得稀薄。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招终于抬起头来。
陆寒声也在这个时候将那份文件推回到她面前,“抱歉许总,我不同意。”
“陆总,现在项目这么僵持对我们都不是……好事。”许招还是努力维持着笑容,“当然,这其中的损失,我们可以承担一部分……”
“你这是在打发我的意思?你觉得我却这一点赔偿金?”
“不是,我是想说……”
“你想说的都说完了吧?”陆寒声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可以走了。”
话说完,陆寒声直接要去按桌上的座机,准备让人送。
“陆寒声。”
许招终于忍不住说道。
她那几分强装的笑容也终于撑不下去了,牙齿也慢慢咬紧。
看着她那样子,陆寒声倒好像觉得很有趣,唇角也扬起了笑容,“怎么,装不下去了?”
“你非要这么赶尽杀绝么?”许招问。
陆寒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突然将手收了回去。
然后,他坐在了办公椅上,又取了一根香烟。
“我原本也不想的,但许招,我们之间先背信弃义的人不是你么?”
“我解释过了,那天……我和秦焰之间什么都没有。”
许招突然有些气短,声音也更低了几分。
陆寒声却是笑,然后,他说道,“你知道么?其实在你进来之前,我刚接到了秦焰的电话。”
许招猛地抬起头来!
陆寒声将话说完,“真巧,他找我说的,也是让我跟你解约井川的事情,他还承诺说,他愿意帮你赔偿损失,而且之后的项目由他负责——不要任何利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