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目瞪口呆,颜松在马上冷笑。

    “还愣着干什么?回去禀报父亲,让全家人都知道,咱们这位王妃的豪言壮语,”他一顿,讥讽更浓,“哦,本公子忘了,连镇南王府都没了,哪来的什么王妃?”

    “是,奴婢这就回去,”丫环福福身,“仔仔细细说给大人听。”

    丫环上马车,扬长而去,霍家其它人都盯着颜如玉,目光各异。

    二房夫人抱紧怀里的包袱,撇嘴道:“有的人呐,一心想攀高枝儿,这下不但高枝儿没攀上,连退路也没了,啧啧,真是倒霉哦。”

    二房夫人的儿媳妇是她的亲侄女,一向捧着她,闻言附和:“她自己倒霉不要紧,可别连累别人!

    咱们过得好好的,她一来,又是抄家又是流放,我看她根本就是个煞星投胎,专门来祸害我们的。”

    本来霍家人就正满心凄然,觉得命运不公,平白无故被连累,现在听她这么一说,立即把满腔怒气都对准颜如玉。

    “难怪,花轿一落地,府里就出事,看来她煞气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如若不然,她娘家怎么会和她断亲?”

    “她是颜侍郎的私生女,一直没有认回府,怕不是就因为她是煞星命吧?”

    “颜家倒是聪明,这不是让咱们背黑锅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十口子人议论声越来越大,火气越来越浓。

    霍大夫人胸口发堵:“行了,都胡说什么?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应该同心协力闯过难关才对。”

    “大嫂,话可不是这么说,”二夫人一贯牙尖嘴利,“虽然说都姓霍,但咱们是平时安分守己,本分过日子,你们那房干的事儿,我们可不知道。

    好端端的,祸从天降,还不允许我们说说了?”

    “你……”

    颜如玉掏掏耳朵:“我们这房干的事你们不知道,可我家王爷挣来的荣耀你们可没少跟着沾光。

    得好处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安分守己,本分过日子,怎么不说什么都不要?

    怎么着?现在王爷被冤枉,你们倒想着一推六二五,把自己摘出去?我告诉你们,没门!”

    “祸从天降,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也得给我接着!个高的压塌了小个子给我顶上!

    什么时候把沾我家王爷好处给我扒下来,吃进去的吐出来,再舔着脸跟我说别的。”

    “你真是……粗俗!”

    “大嫂,你也不管管?”二夫人在一旁挑拨。

    霍大夫人堵着的那口气被颜如玉骂的话散了一半:“粗俗有什么要紧?总比斯文败类强。”

    “行了,”颜家老太爷沉声开口,“都闭上嘴。”

    他沉沉扫一眼颜如玉,颜如玉直接无视他。

    颜松一甩鞭子:“都迈开腿,大步走!谁要是敢偷懒耍滑,可别怪我的鞭子无情!”

    他目光带着狠厉,毒蛇般盯着颜如玉:看你能横到什么时候,再怎么也是女子,走不了几里地就受不住,到时候就好好尝尝鞭子的滋味。

    颜如玉不管其它人,只顾霍大夫人和幼弟霍长衡。

    “我来背你吧,”颜如玉说。

    霍长衡小脸绷紧,神情坚毅:“不用,我自己能走。”

    “好吧,你走不动的时候就叫我。”

    大夫人抿抿唇,低声安慰:“你也别太难过,颜家人只是怕被连累,也是一大家子人呢,等长鹤回来,洗刷冤屈,一切都会好的。”

    颜如玉笑笑,无所谓道:“我没有难过,我对颜家本来就没有什么情分,断不断没有区别。”

    大夫人一噎。

    沉默一瞬,生硬地岔开话题:“前面再走十来里,就是别苑,那里想必也被封了。”

    霍长衡扬起小脸:“母亲,那一会儿是不是就能见到二哥了?”

    霍二公子对自家大哥娶颜家女的事不满意,因此前几日就堵气到别苑住。

    霍大夫人看一眼颜如玉,点点头:“是,你二哥在前面等我们。”

    她有点担忧,不知道自己二儿子那个性子,会不会和颜如玉闹别扭。

    颜如玉并没有往心里去,她在盘算回想,镇南王霍长鹤究竟去了哪里。

    只可惜当年的事都是口口相传,没有太多记载,到她这都不剩下什么,只知道镇南王没有造反,是被人所害。

    会是谁?她摸摸怀里的令牌,会是翼王吗?

    否则他为什么会让人伤害大夫人?

    就算不是他,就冲他派人趁乱对女人下手,也不是什么好鸟。

    “大人,让我们歇歇吧!”

    有人走不动了,带着哭腔求饶。

    颜如玉收回思绪,见是二房的儿媳妇,方才说她是煞星的那个。

    扫一眼就别开目光,她才懒得理。

    “歇什么歇?这才走了多远就歇?”颜松鞭子毫不留情地甩过来,“赶紧走!”

    鞭子激起尘土,一阵尖叫声四起。

    人群里的不安躁动放大又被压下,有人忍不住又哭。

    颜如玉充耳不闻,哭有什么用?眼泪这玩意儿,当真半点用处也无。

    他们走出京城,三道身影趁乱从王府后门跃入府内,直奔镇南王书房。

    书房里空空荡荡,桌面、书架、墙上,什么都没有。

    进屋的人脚步一顿,这抄家抄得……未免太干净了点。

    不过一迟疑,他迅速打开桌下暗格,手往里一摸。

    脸色顿时一沉。

    东西没了。

    他仔细查看暗格机关,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这怎么可能?

    打开暗格需要特殊手法,如果不破坏,是绝对打不开的。

    他再抬头,环视四周,总觉得这次抄家抄得不太对劲。

    恰在此时,外面急促脚步声响。

    “主子,账房那边的私库里什么也没了。”

    他点点头,这个倒是不意外。

    手下又补充:“连角落里推银子的小推车都没了,包括之前换下来的车轱辘。”

    他缓缓扯下蒙面黑布,露出刚毅俊美的脸:“什么?”

    手下摸摸肚子:“属下肚子有点饿,方才路过厨房,竟然连一口汤都没有!这帮天杀的,哪有这么抄家的?”

    霍长鹤眉头微蹙,觉得这事透着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