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楼下，一个中年大叔在抽烟，空气中飘着一股难闻的烟味。
慕肆城在楼下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看了眼大叔，走过去，“能借根烟抽吗？”他的声音沙哑。
中年大叔被他英俊的容貌和气势给镇住，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急忙掏烟，还殷勤地点了火。
这么有钱的男人，什么都有，居然眉心深锁，肯定是自己或者家人患病了吧。也只有生死，才能让这样的男人愁眉不展。
“小伙子，想开点！”大叔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慕肆城深深吸了一口，满嘴都是廉价的烟味，非常呛鼻，嘴巴里也一股苦味。“咳咳咳……”
好难抽。
“不是戒烟了吗？怎么又抽上了。”许佳宁寻了过来。
慕肆城扔了烟，一脚踩熄。
“别皱着眉头好不好，你这样我好担心。”她的手轻轻落在他紧锁的眉心上，希望自己的手是熨斗，能够熨平他眉间的褶皱。
“没事。”慕肆城淡淡的。
“我考虑过了，如果实在没办法，只能……”
“你疯了？”慕肆城打断她。“爷爷荒唐，你还随着他？”
“我不是随着他，我也知道荒唐，可万一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这辈子都……”
“许佳宁我告诉你，有些事情可以妥协，但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妥协。无论你怎么说，这件事我的态度都是一样的，绝不退让！”
“可是……”
“你别再说了，所有问题和责任我一力承担，你什么都不用管。”
“我怎么可能不管，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大压力？”她得多心疼。
“但你刚才说的那些，是在增加我的压力。”慕肆城道。“我在医院守着，你回去吧。”
“我不回，我要陪着你。”
“听话。我现在很累了，别再让我操心，好不好？”
这一句话，将许佳宁所有想说的统统堵在喉咙里。实在不忍心再让他更加疲倦，她只好点点头。“好。”
……
一天后，老爷子醒了。又缓了一天，恢复了一些，总算能吃流食了。
“爷爷，慢点儿……”颜清儿一口一口慢慢地喂他，每喂两口，就要帮老爷子擦擦嘴。
“咳咳……”老爷子频繁咳嗽，脸色苍白。
“爷爷。”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原本一脸憔悴的老爷子立刻强打精神，睁大眼睛瞪去。“你还来做什么？看我死了没有？”
“不孝子，滚！”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别来气我，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老爷子气得把龙头拐杖都扔了过去。
慕肆城一动不动，任由拐杖砸在自己身上，让老爷子泄愤。
“肆……”颜清儿一阵心疼，可随即想到那天他掐着她的脖子那残忍的模样。他一点都不心疼，还把她当做仇人，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去心疼他？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很贱，他都那样对她了，她居然还爱着他。
黎锦的下场有多惨，她看到了，她害怕着自己也变成那样。但矛盾的是，她放不了手。
慕肆城走了进来。“爷爷，你可以打我，教训我，但请你保重身体。”
“你要是真的关心爷爷的身体，就不该和他对着干。”颜清儿刚说了一句话，就被慕肆城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吞了口唾沫，不敢说更多的话。
“我打你有什么用？打你，你的脑子就会清醒吗？”老爷子吼得嗓子都哑了。“你不想活活气死我，就照我说的做。”
“您说什么我都同意，除了那件事！”
“你说的是什么屁话，滚滚滚，我不想见到你！”
“你不听话，那我们干脆脱离祖孙关系，我就当没你这个孙子。以后我死了，你也不准来给我送终……我们恩断义绝。”
“爷爷。”许佳宁提着水果篮走了进来。
“我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慕肆城皱眉。
一看到他们同时出现，老爷子更是怒火直冒，情绪愈发激动了。“你们存心气我是不是？巴不得我死？都给我滚——滚！”
“爷爷您别生气，我来是想告诉您，我同意让大嫂代孕。”许佳宁忍着痛苦才鼓足勇气，逼自己说出这句话。
老爷子一怔。
颜清儿眼睛一亮。
而慕肆城则是在短暂的震惊后紧紧皱起眉头。“我不同意，你出去。”
“肆城，这是最好的办法。”
“你疯了！”
“我们不能不顾爷爷的身体。”她也是矛盾了两天，才做出这个无比艰难的抉择。
有些时候，哪怕万箭穿心，也必须妥协。
“总之我不会同意。”
两人争执起来。
颜清儿白高兴一场，恼了。“许佳宁，你在演戏吗？哦，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故意在爷爷面前装作一副好人的样子，虚不虚伪啊。”
老爷子立刻相信了颜清儿的说法，认为自己被耍了，更是怒不可遏，指着许佳宁的鼻子大骂。“你还敢在我面前演戏？”
“爷爷我没有……”
“你打的什么主意，我清楚得很，别在我面前做戏。你们爱生不生，反正我就当慕家断子绝孙了，都给我滚——”
慕肆城在老爷子的骂声中把许佳宁拖出病房，他的手劲有些重，弄疼了她。
“这下你满意了？”
她嘴唇发白，不安地说道。“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对不起……”
“没想到？我向你强调过多少次，代孕的事情免谈，你却偏要一意孤行，你根本就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慕肆城的脸色绝对冰冷。
许佳宁像犯了错的孩子，眼眶发红。“我是不想你为难，不想你背上不孝的骂名。”
“那你就想我们的孩子由那个女人来怀？你认为她是好心替我们代孕？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她策划的阴谋，她一旦让她代孕，你知道还会发生多少可怕的事情？你希望我们的孩子死在她的肚子里？”
到时候，他们不仅仅会失去一个孩子，还会因为颜清儿挑拨离间导致婚姻出现问题，甚至闹到离婚。他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必须将那个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这个世界上哪个女人都能替他代孕，但是颜清儿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