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佳宁回了他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很勉强。
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让她难受的，不是老爷子对她的态度，而是老爷子说的是实话。怀不上就是怀不上，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原本真的打算暂时把不孕的事情搁到一边，好好去意大利度蜜月的。可是现实给了她一棒，提醒她，不管她想与不想，难题都摆在那儿，是绕不开的。
“回去再说，嗯？”留在慕宅，她只会更难受。
“好。”
……
“老爷子，你别生阿城的气，他只是……”白凤一开口，就被老爷子烦躁地打断。
“只是什么，我看他就是被那女人迷得走火入魔，什么都不管了。她是白亲王的女儿又怎么样？我们慕家不需要攀附任何人。相反，怀不上才是大问题，难道要我们慕家的根断在他这不成？”
“自作主张找代孕，看看现在弄成什么样子。脸都被他丢尽了。偏偏他不知错，还一副我要害他的样子。”
“我比他多活那么多年，走过的路比他长多了。他现在不后悔，等再过两年，肯定会后悔，到时候再离婚，不是更糟？”老爷子直摇头叹气，捶着心口。
“也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先别生气。”
老爷子把气撒在她身上，用力一推她。“你走，我不想听你那些废话。原先还觉得你聪明，现在看，你也一样蠢。你就这么纵容他吧，到最后，你也别想抱上孙子！”
“出去！出去！”老爷子把人都赶跑了，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
……
出了书房。
颜清儿一改刚才温柔的脸色，扯了扯嘴角，轻哼。
“你笑什么？”白凤瞪她一眼。
“我想笑就笑，你管得着吗？”
“你居然敢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白凤厉色。
“那您一直以来对我又是什么态度？”颜清儿反问，尤其是这个“您”字，说不出的讽刺。
这几年该示好的，该做的，她已经做了，可是白凤对她的态度始终很冷淡。既然她是那茅坑里捂不热的石头，自己何必再舔着脸讨好？她又不求她什么。
“你不会还不死心吧？你要是敢搞出什么事情，我……”
“伯母，您也真是奇怪，儿媳妇不能生，你还帮着她，是想你儿子绝后吗？”
“你住嘴。”
“我说的是实话，为什么要住嘴？在这件事上，老爷子是对的，你应该和他统一战线才是，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死前还抱不上孙子，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不顾白凤脸色铁青，颜清儿扭头就走。
如果是几年前的白凤，她还有所忌惮，但生了几年病，白凤的身体差了很多，已经是一个老家伙了，她怕她干吗？
颜清儿回房，睡了个午觉，一觉醒来，问佣人道：“老爷子吃午饭没？”
“没有呢，老爷子脾气硬，又在气头上，送进去的饭菜都被他摔了。”女佣回答道。
“准备一碗红枣粥。”
“好的，少奶奶。”
……
“笃笃笃——”
“别来烦我，我不想吃。”门内传来老爷子的声音。
“爷爷，是我啊。”颜清儿温柔地说道。
隔了几秒。
“进来——”
“爷爷，您还在生气呢，犯不着为了他们气坏身子。”颜清儿笑盈盈的，一贯乖巧。
老爷子一向疼爱她，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我亲手煮了您最喜欢的红枣粥。”
“哎，我哪里喝得下。”老爷子眉心紧锁，一脸愁闷。
“我理解您的心情，都是他们的错，不明白您的苦心。”
“可不是？还把我当恶人！这个家，就只有清儿你最懂事，也最明白我的心，不枉我白疼你。”
“正因为爷爷您疼我，所以我才希望能为爷爷分忧。爷爷……”颜清儿鼓起勇气道：“让我帮他们代孕吧。”
“荒唐！”老爷子一拍桌子，“他们糊涂，你也跟着瞎闹？”
“我没有瞎闹。许佳宁不能生，那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啊。”
“不能生就离婚。”
“您觉得以阿城的脾气，可能离婚吗？到时候您一生气，身子扛不住……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颜清儿装作很关心他。“如果他们再找外人代孕，一定会传出去。只有自家人，才会守住秘密。不是吗？”
“我不能委屈你。”
“不委屈，只要爷爷您不生气，我什么都愿意做。而且阿康去世了，我没有为慕家生下孩子，而且这辈子已经没有做母亲的机会，这一直是我的遗憾。能替他们孕育慕家的孩子，算是对我的一种弥补吧。”
“不行。”老爷子听着还是觉得荒唐，摇了摇头。
“爷爷。我知道您心疼我，可是我身为慕家的一份子，很愿意为您分忧。您想想，阿康早早就去世了，没留下一儿半女，只留下我。而许佳宁，她不能生，或许这就是命啊，冥冥中注定我要替他们孕育这个孩子。天命难违。”
经她这么一说，老爷子觉得有几分道理。年纪大的人信命，包括他，认为一切都是命数。
他有些松口了。
“就算你愿意，他们恐怕也不愿意。”
“试试看吧，我相信您一定要办法的。爷爷，为了您，为了这个家，我什么都愿意。”
老爷子听后很受感动。“清儿啊，爷爷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有你这个好孙媳。”
……
没了去意大利的心情，许佳宁回了家。
做晚餐的时候，情绪很低落，屡屡分神，而且眼皮一直在跳。
据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呆滞地直接伸手去揭锅盖。
“小心！”慕肆城忙拉住她的手，她吓一跳，差一点就烫了手，而且锅里的汤都快溢出来了。
“做饭还心不在焉的，这么不小心。”
“对不起。”她感到有点累。
“你去休息，晚餐我来做。”
“嗯。许佳宁解开围裙递给他，坐在厅里，继续发呆。
饭菜做好了，她也只是无精打采地拨弄着饭粒。
“老公做的饭，就这么难吃？”慕肆城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不是，没什么胃口。”许佳宁索性不再为难自己，放下筷子。“不吃了。”
“你吃吧。”她刚起身——
“你还要为孩子的事情虐待自己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