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许佳宁的心还是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许娜的话。她之所以着急,是因为她心里也在猜测放炸弹的的确有可能是白凤。但这个猜测太可怕了,她抗拒相信。而越是抗拒,整个人越慌乱不安。
晚饭也没吃,就这么脸色发白地坐在沙发里发呆。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慕肆城回到家。
“怎么还没睡,坐在这发呆?”
“佳宁?”
“嗯?”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呆滞地望着他。心情,极为复杂。这个男人,依然是他爱的男人,可如果他变成仇人的儿子,她该怎么面对他?
想想就快疯了。
“你吃过饭了吗?”她木讷地站起来,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所以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都十一点了。”慕肆城拉住她,“怎么了?手这么凉。”
“没事……”
“你整个人很不对劲。”慕肆城拉她坐到沙发上。看着她的眼睛,可是许佳宁一直不愿意和他对视,眼神闪烁。“李昂说你今天去警局了?”
她一抖。
“警察找你做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让我领了一些遗物。”一说谎,她的眼睛眨得更快了。
慕肆城看得出她在说谎,这很明显,但是他不忍心逼她,用和缓的声音道:“可是李昂说,你出来后整个人很不对劲,而且和许娜吵了几句。”
“……嗯,就、就是因为和她吵了,所以心情不好。”她勉强笑了笑。
一定不是这个原因。
“佳宁,我们即将成为夫妻。我不是要求你什么事都必须告诉我,我只是希望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我能够替你分担。你这样,我很担心。”
许佳宁的唇颤了颤,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叫她怎么说,你妈很可能杀了我妈?
而且一切都没有证实,她不想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猜测破坏他们的感情。
矛盾很久,她摇摇头。“我真的没事。”
慕肆城不想再逼她,低低“嗯”了一声。“这几天我会很忙,可能没太多时间陪你。”
马上就要宣布继承人了,他和慕向东之间的战争也越来越白日化。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马上就要有所收获。扳倒慕向东,就在这几天。
他要他血债血尝!
慕肆城的眼神冷了几分。
“没关系的,反正我也要上班。你先去洗个澡吧。”
“好。”
……
夜深了,许佳宁辗转许久,好不容易才睡着,却被一个噩梦吓醒,梦中王茹的脸被烧得十分恐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狰狞地喊着要她找到凶手,替她报仇。
许佳宁“嚇——”地被吓醒,全身冷汗,头发都湿透了。
枕边,男人仍在熟睡,她微微松了口气。可一想到白凤,她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怎么都睡不着,索性披上睡衣起身走到外面。
人被吓醒后,脑子反而越来越清醒,平日很多忽视的细节,一下子全都冒出来,将她整个脑子塞得密不透风。
回想起来,有好几次,白凤似乎想对她说什么,但最后都只说没事。而且时不时的,白凤还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起初她看不懂,但后来想想,很可能是愧疚的眼神。
白凤为什么对她愧疚?难道是因为她杀了王茹?
烦,烦的快要疯了。
一只手搭在许佳宁肩上,她吓了一跳。
“睡不着吗?”
男人温柔地将她的身子转过去,担心地望着她。“做恶梦了?”她湿濡的发丝还黏在脸上。
“没事……只是有一点睡不着,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吧,听说孕妇睡眠都不太好。”
她在说谎,就在昨天,她还跟他说,怀孕以后特别嗜睡,每天都一觉睡到天亮。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导致她心理压力大到被噩梦吓醒。
摸了摸她的脸。“心疼你。”
“肆城……如果、如果以后因为一些原因……不是我们的错,但是形成了阻力,让我们不能在一起怎么办?”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阻力了。”
“可是万一呢?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如果我们被迫分开……”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慕肆城紧紧抓着她的手。“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一天,一分一秒都不行,又怎么可能和你分开?就算你去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追到你。佳宁,这辈子,我认定你了。”
幽暗的月光里,他的眸子漆黑深沉,写满了坚定。
许佳宁鼻子一酸,感动地依入他怀中,用力环住他的腰,拼尽全力,仿佛不这样,他就会消失。“你这么好,叫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如果分开,我大概会痛苦而死吧……”
可是如果白凤真的是凶手,那么,她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和他在一起?他们必须分开的啊……那宝宝该怎么办?难道让宝宝承受吗?那不公平。
但对他们两人又何尝公平?
最痛苦的,不是因为不爱而分开,而是因为明明相爱,却由于不可抗力而无法在一起。将来的每一天,她都要活在遗憾之中、痛苦之中、撕心裂肺之中。现在所拥有的幸福,一捏,碎了,消失殆尽,将来回忆起来,更加痛苦。
“不会的,不会分开……”慕肆城略略感到一丝不安,他很清楚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些话,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导致她的情绪反常。可是眼下,已经进入了和慕向东的最后一战,他此时绝对不能分心。
一切,等解决了慕向东再说,也只有解决了慕向东,才能保证她的安全,所以此刻他更多的是给她安慰,尽力安抚她的情绪。
……
失眠一夜,差不多五点钟才睡着。许佳宁醒来时十点,腰酸背痛,家里空空的。
她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考虑到宝宝,才慢慢起身走进厨房,打算做个简单的早餐。
刚拿出碟子,手机突然响了,又将她吓一跳。
“咣当——”盘子碎了。
屏幕上,跃动着“许娜”两个字。
许佳宁咽了口口水,如临大敌,好似电话是个炸弹,一直没有勇气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