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肆城上楼,洗了个澡,再吞了两颗解酒药,才稍稍缓过来一些。今天下午还要参观慕氏新建的摩天大楼。
半个小时后,楼下。
李昂恭敬地拉开车门。“Boss,中午好。要先买个药或者吃个午餐吗?”
“直接去公司。”慕肆城坐进车里,一身西装笔挺,五官冷厉,犹如王者,但眉眼之间难掩几分宿醉的憔悴。
仰面靠着,他闭眼休息了一会儿。
“她在公司?”
“谁?许小姐吗?许小姐好像约了户,正在谈。”
慕肆城扯了扯嘴角,她还真忙,丝毫不受他们间关系的影响。像她说的,她现在只想好好工作,感情的事不愿多想。
他反而成了那个不洒脱,借酒浇愁的人,挺可笑的。
可即便如此,折腾了一夜后,他还是想见到她,比喝醉的时候更想。哪怕什么都不说,远远看她一眼也好。
这样的冲动在他胸膛里发酵,终究没能克制住。
“查出她在哪。”
“好的。”李昂立刻打电话,一分钟后,有些急切地说道:“许小姐在医院。”
……
躺在医院里,许佳宁浑浑噩噩的,做了很多梦。
一会儿梦见黎锦挽着慕肆城,骄傲地对她说,“你配不上他,别成为他的负担。”
一会儿是慕肆城要和她分手,她追着他的车,拼命跑拼命跑,却怎么也追不上。她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肆城……别……别离开我……别离开我……”许佳宁央求着,焦急地抓住了一只手。
“我在这,永远不会离开你。”一只大掌覆在了她手背上,温柔的声音安慰着。
她困难地睁开湿濡的眸子,睫毛上还挂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视线中,一道人影有些模糊,但他掌心的温度很真实,传递到她身上。
“肆城……”
这一声充满了浓浓的依恋与委屈。
害怕他离开,她急忙抓得更紧,但被他轻轻摁住。
“你在输液,别动。”
不对,这不是他的声音。许佳宁努力睁大眼睛,模糊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
当她看清楚那个人,立刻如陷入噩梦中一般,脸色煞白。
“怎么是你?”
“你又跟踪我。”
她警告过多少次,让他别再纠缠她。
那厌恶的眼神和语气,让楚寒的心有一丝受伤。但他们原本就是这种他当方面死缠烂打的关系,他既然选择了,就会忍受。
“烧到41°还去上班,你想把自己搞垮吗?他知道吗?就由着你这么折磨自己?”
“这是我的选择,我是为了自己努力,不为任何人。你不懂我。”
“是,这是你的选择。但身为男人,不该让自己的女人这么辛苦。女人,是用来疼的。不过……”楚寒沉吟一秒道:“你不算他的女人吧。众所周知,黎小姐是他的未婚妻。”
许佳宁把脸扭过一边,不想与三观不合的人浪费唇舌。更不愿,去想那个事实。
昨夜她不要命地跑去找他,结果他却和黎锦在一起。而她,烧到41°,变成这副鬼样子。
可即便如此,她梦中仍是他,醒来时想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对他的依赖,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无法控制,所以心才会这么痛,这么伤。
“如果你选择我,我绝不会让你这么辛苦。就算将来我离开了,我也会留一大笔钱,保证你日后衣食无忧。”
她闭眼嗤笑。她要的,从来就不是衣食无忧。别人给的,随时可以拿走,只有靠自己努力得到的,才能长久。她想从一个男人身上得到的,不是钱,而是爱。彼此相爱。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她无力与他辩驳,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很累。昏昏沉沉的,但是头很痛,睡不着。
她闭着眼睛不理他,希望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消失,但显然某人缺乏这一点。
她躺了半天,他不但不走,还一直和她说话。
许佳宁不胜其烦,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睛瞪他。“你怎么还不走?”
“我走了,谁照顾你?”楚寒的笑音有些宠溺。
“这里有医生有护士。”
“家属照顾更安心。”
许佳宁想说他算哪门子家属,但他肯定又会说他们没离婚之类的,她不想更生气。
“笃笃——楚先生,粥送来了。”敲了敲门,小护士拎着一个保温瓶走进来。用既羡慕又好奇地眼神看了眼许佳宁,长得好像蛮普通的嘛,但是怎么找到这么帅的老公的?她又相信爱情了。
“谢谢。”楚寒旋开盖子,香味四溢。“既然睡不着,就喝点粥吧。我特意让厨房做的,据说味道还不错。”
许佳宁用表情拒绝。
“为了和和我这种人赌气,伤害自己的身子,值得吗?”楚寒把粥倒进小碗里,用勺子搅拌散热。“你不是一心惦记着工作吗?不想早点恢复,回公司画图?”
许佳宁有了一丝动摇。
楚寒帮她拉高了枕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
“你笑什么?”她皱了皱眉。要不是手没力气,绝对不会让他喂。
“没什么,就是在想,三十年来,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照顾人。”
许佳宁翻了个白眼,心想原来你也知道你自私。
“以前我生病,都是你细心照顾我。那时不觉得什么,现在回想,你照顾我很辛苦。我忽略了你那么长时间,忽略了你的好,我有罪。”
“别再影响我的胃口了行么?”听他一脸诚恳,甚至是带着些忏悔的口吻说这些话,好喝的粥,也变得油腻腻了,有点反胃。
“我终于想起一样你喜欢吃的东西了,萝卜肉丝粥对吧?胡萝卜切丁,肉丝弄得碎碎的,煮得糯糯的。”
在一起十二年,居然能想起一样她喜欢的食物,真难为他了,许佳宁讽刺地想。“很久以前喜欢,现在早就不喜欢了。”
“是因为讨厌我,所以讨厌食物吗?”
“明知故问有意思?”许佳宁反问。
楚寒只是笑笑,又勺了一勺,吹了几下,送到她唇边。“小心烫。”
“我代我妈向你道歉。”
“算了吧,她这样我早就已经习惯了。”许佳宁冷笑一声。“她现在于我是毫不相干的一个人,我不会浪费时间去指责她。不,我根本不想谈到她。”
“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们,对吗?”楚寒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