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开始！
这四个字如同一只恶魔的手一把扼住了许佳宁的咽喉，叫她整个人呼吸一窒，如遭噩梦般拼命摇头。“不可能，就算我死，就算明天世界毁灭，我也不可能和你重新开始。”
“你背叛了我们的婚姻，害死了我的孩子，毁了我的生活，我凭什么再给你一次机会？早在你在我流产见死不救时，我们就已经结束了，我这辈子绝不可能原谅你。”她斩钉截铁。
“你可以不原谅，但是，我们必须在一起。”
必须？荒唐。
多么厚颜无耻的人，才能在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后，还有脸说重新开始这种话。
“过去是我错了，但以后我会把重心放回家庭，我会待你好。”
“我不要你对我好，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你在一起，别再折磨我了。”许佳宁快要抓狂。
“你和我在一起痛苦，难道和慕肆城在一起就会幸福吗？”楚寒的脸色失了几分冷静，终究还是被她激起了情绪，胸腔里生出嫉妒的滋味儿。“慕家不会接受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许佳宁无法忍受他这种侮辱的话语，好似她是一个残次品，一个二手货。
咬了咬牙，“楚寒，背叛婚姻的是你，我没有做错什么，我不必为了你的出轨买单。我离婚了又怎么样？我一样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就算不是你的错，你身上也会永远都带着二婚的烙印。而且慕家的情况远比你想的危险，慕肆城自身难保，你跟着他迟早会完。”楚寒冷笑，说话也变得尖锐了。“在你坚持离婚之前，是不是该先问问，慕家能不能接受一个站街女的女儿？”
“什么站街女？不许你羞辱我妈。”许佳宁更加愤怒，气得眼睛都红了。
楚寒不屑解释，给了律师一个眼色，律师递上一沓老照片。
照片上，几个浓妆艳抹，戴着夸张的假发，衣着暴露的女人正站在红灯区街头招揽人。其中一个戴着黄色假发的女人正是王茹。
许佳宁呼吸失衡，手在发抖。
后面的照片，更是不堪入目，有王茹的半裸照。其中有一张，王茹裸着被一群男人绑在桌子上，地上放着一些工具。那些男人疯狂地笑着，王茹眼中含着泪，笑得很勉强。
窒息。
许佳宁一阵眩晕。
不，这不是她妈，这不是。
她爸去世的时候，她和许娜都还年幼，有段时间王茹每天白天睡觉，晚上化着浓妆出去，凌晨四五点才回来，没想到是去……
她知道王茹是为了养她们姐妹才不得已这么做，可依然觉得羞耻，脸上像被人泼了辣椒油，火辣辣的。
楚寒满意地看着她脸上的羞耻和痛苦，“我原本不想给你看这些，但你坚持要离婚，我没有办法。就算我不给你看，慕家的人也会调查你，迟早会知道。就算他们能勉强接受你离过婚，但绝对接受不了你是站街女的女儿。嫁豪门，出身有多重要，不需要我多说。”
“你……你卑鄙无耻！”许佳宁怒骂，将照片撕个粉碎狠狠砸在他脸上。
与此同时。
“啪——”重重的一耳光将楚寒的脸打得侧过去。
许佳宁拼尽全力，掌心都被震得生疼。
“楚总——”律师心惊地想拦住许佳宁，但被楚寒扬手制止。
口腔中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嘴角都被打破了，楚寒舔了舔嘴角，不在意地转头，眼神柔和，甚至笑了笑。“如果能让你出气，你继续。”
他竟然还笑得出来！无耻！无耻！这种人，就是料准她拿他没办法吗？
人至贱则无敌，许佳宁一心只想狠狠撕碎他的脸皮，甚至恨他为什么不死掉，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折磨她？
“佳宁，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人生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就算不是你的错，也要由你来背负。你的出身决定了你和慕肆城不可能，他只会让你受伤，而且绝对比这一次伤得更重。我不能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可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的确保护了你，让你免于日后受伤。”
他握住了她冰冷的、颤抖的手，执着地望着她的眼睛。“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许佳宁脸色失血片刻后，好似突然从一个恐怖的噩梦中醒来，拼命摇头，全身一边如筛糠般激烈颤抖。“不、不可能……我死都不会再和你在一起……”
用力挣脱他的手，失魂落魄地逃出医院，天昏地暗。
街上车水马龙，拥堵得让人窒息，尖锐的笑声、刺耳的喇叭声交杂在一起，刺痛着她的大脑。
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会对你好。
就算不是你的错，你身上也会永远都带着二婚的烙印。
在你坚持离婚之前，是不是该先问问，慕家能不能接受一个站街女的女儿？
这些话交织在一起，不停冲击着许佳宁的神经。
太阳那么刺眼，眼前一晃，天旋地转。
“你没事吧？”一只手扶住了她即将倒下的身子。
身边的男人，扶了她一把。
“你的脸色很难看，医院就在那，要不要送你过去？”男人担心地问道。
许佳宁摇摇头，抿出一抹苦笑，“不用了，谢谢。”
这不是身体得病，而是心病。
满怀希望而来，以为能获得自由重新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却没想到遭了一记当头棒喝。为什么现实那么艰难？非但没有变得更好，反而越来越糟。
胸闷，像挤着一团棉花。喘不过气，想哭。
拿出手机，却没有一个能哭诉的人。
调出那个号码，矛盾良久却终究还是没勇气拨出去。
他们的关系还不明确，她有什么立场向他诉苦，向他求助？她不该让他介入自己的婚姻。而且如果他知道她妈以前是……他会嫌弃她吗？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许佳宁就难以承受。不，绝不能让他知道。
绿灯亮起，其他人都匆匆忙忙过马路，唯独她一个人站在街头，眼中含着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