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育她的口吻,似极了长辈在教育小孩,在那么郑重的目光中,许佳宁感受到了关心。
他……关心她?他……担心她的安全?
各种感觉像汽水泡泡一般在她心上冒泡,心脏的热度持续升温。
是因为胸闷的缘故么?总觉得车内的空气都变得有点暧昧了。
“听到没有?”
得不到她的回答,慕肆城又问了一次。
“听、听到了。”乖乖的,许佳宁瓮声瓮气。为什么,连他板着脸的样子,她都觉得好酥啊。是她自作多情了?
“重复一次。”
“……”没必要吧?又不是真的教小孩。她的眼神传达出这种意思,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但慕肆城脸色未变,仍坚持。
好吧。
许佳宁拧不过他,只好重复道:“如果以后遇到危险,我一定躲得越远越好,不会再冒险了。”
“记住了?”
“……记住了。”许佳宁老老实实回答。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还反反复复地确定,她又不是他的谁。就算真的发生危险,也跟他没什么关系吧。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被他这么严厉地教提醒着,许佳宁还是忍不住有点开心。当她自作多情好了,若不是出于关心,不会多费唇舌吧,尤其是他这种沉默寡言的性格。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他是超级英雄,还是在她身上装了什么感应器,她一有危险他就知道。
慕肆城顿了一下,但应变自如,立刻脸色不变地回答:“路过。”
不然呢?让他回答是因为听见她说找房子,不放心,所以跟来看看?他既不是变态,又不是闲的蛋疼,怎么可能跟踪一个女人?
再说,不放心她做什么?纯属扯淡。
反正这段时间,他也不是第一次做出自己理解不了的举动,干脆就不去深究原因。
做了就做了,怎么的。
许佳宁很奇怪。“跑上三楼路过?”说不通吧。
那一带可是城中村,而且那栋楼在城中村里面都算偏僻的。
“楼下经过,听见人叫救命。”
“可是……”
“你问题很多?”慕肆城的眉头微微拧起,打断她道。
听他的口吻有些严厉了,许佳宁不敢再多问。她也许不聪明,但也不会笨到去捋虎须。“好的,知道了。”
那就当做是巧合吧。
总不可能像电影里演一样,他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当她的护花使者吧。想什么,不可能的。她又不是黎锦。
许佳宁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真的很复杂,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落,好像刚恋爱那会儿,情绪也是被楚寒影响着,有点失去自我。
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她对男人已经死心了,一朝被蛇咬,她不会再相信男人。可是慕肆城……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明知道他比楚寒更危险,却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陷进去。
难道她只剩绝不当小三的底线了么?
情绪正处于沮丧中,肚子却“咕咕”叫了两声。
手立刻摸上肚子,她悻悻的。
“没吃晚饭?”
“嗯。”下班前就约好了中介,一下班直接过来的。
空气中,似乎响起一声很轻的叹息,慕肆城发动了车子,许佳宁则默默收拾好药酒。
“前面右拐,有一间不错的港式茶餐厅,我请你吃饭吧。”她说道。
天色已黑,回到繁华的闹市区,许佳宁有一种回归人群的安心感。虽然在慕肆城身边时,也很安心,可一想到自己独身住在城中村,还是有些害怕。
“在找房子?”
“嗯。”
“还在刚才那地方找?”慕肆城故意问。
本以为她会吃一堑长一智,但没想到这个不怕死的女人居然回答道:“有什么办法呢?环境好一点的租金贵,压力会很大。平时多注意安全,把门锁好,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她的声音很小,因为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让她回去她都害怕,别说每天住那了。
闻言,慕肆城一口闷气提上心头。
她居然还抱有侥幸心理,拿自己的安全去赌!她是脑子有问题么?
“是啊,应该不会出问题,就是说不定那天一觉醒来发现少了几个器官而已……”他凉凉一笑。
对面一道阴影掠过他的脸,阴森森的,许佳宁打了个寒噤。
好可怕。
关键是,他这话绝不是在危言耸听,很可能发生。
“你和那个人不是要复合?他还让你住这种地方?”
“那个人”三个字,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谁?楚寒?我们没有要复合。”
“那一再和他去酒店,是我看错了?”慕肆城的脸色更阴郁。
他讨厌谎言,尤其讨厌她当他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在她眼里,他是能随意欺骗戏弄的么?
抑制不住的,胸口不断冒着酸液,于是说话也变得有些尖锐。“怎么?被小三介入婚姻,打算用同样的办法把他抢回来?”
他在说她是小三?
许佳宁像被打了一耳光,脸色乍白。在他眼里,她就那么不堪?身边的人对她说过更难听的话,她都没这么疼,像被狠狠扎了一针。能伤害到自己的,往往是在乎的人,随便一句言论,都能让她难受好久。
“如果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她只能这么回答。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那只会让自己在他眼里变得成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慕肆城将这当成了默认。
都说男女吵架时,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他算是体会到了,瞬间让他的怒火高高蹿起几度,却还偏偏发泄不出来,憋在心里,堵得慌。
他自诩冷血,这些年能激起他情绪的人,几乎没有。但身边这女人做到了,不但做到了,而且做得非常成功。这么轻描淡写的口吻,简单随意的一句话,却毫不留情地扎中了他的痛处。
“一边吊着前夫,一边和小鲜肉纠缠,你分居后的生活可真够精彩。”
一道车灯映入尽是寒芒的眸中,慕肆城不怒反笑,听似夸赞的口吻,却将她形容成了一个脚踏两条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