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是从身后射过来的，但也非常刺眼，许佳宁一转身，几乎睁不开眼睛。下意识地，伸手一挡。
在那两道强光背后，是男人冷厉的轮廓，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恶劣天气。好看的浓眉，此刻紧紧夹着，眼里放射着不悦之色。
许佳宁心头一惊，刚要走过去，一只手搭在了她肩膀上。看似闲适的姿态，却在无形中用力，牢牢扣住她的肩膀，叫她动弹不得。
“你……”她想摆脱肩上的手。
楚寒的眼神倏然变得温柔邪魅，俯身与她贴耳道：“你要是跟他走了，那视频和照片……”
许佳宁暗暗咬牙。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恼得，眼眶都有些发红。
车子就停在两人面前。不到一米的距离。
“叭叭——”慕肆城按了两下喇叭，发出刺耳的催促声，仿佛在发泄什么。
许佳宁摆脱不了肩膀上的手。
那令她讨厌的灼热气息，弥漫在她耳朵上，更过分的是，他居然亲了一下她的耳朵，恶心的感觉“蹭”的一下就爆炸了。
“我已经订好房间了，我们走吧。”楚寒高声说道。
气温陡然骤降。
车内犹如冰窖。
慕肆城漆黑的双眸睐她，克制着情绪，仍在等她，等她推开楚寒。
一秒，两秒，他在心里倒数，再给她最后三秒。
可是她没有。
她当着他的面，被楚寒搭着肩膀，上了他的车。
全程，她甚至没有向他迈开过一步。
但凡她有一个走向他的动作，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冲下车，将她抢过来。
但是没有。
SUV发动，驶离了，消失在拐角处。
慕肆城冰冷压抑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笑，越来越深沉，越来越深沉，阴郁得能滴出水来，最后化作寒冰一般，将他的眼神彻底冻结了。
好，很好。
……
车上。
楚寒心情甚佳，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停在公司门口的车，还能感觉到慕肆城暗潮涌动的眼神。
一种说不出的快乐，犹如罂粟带给神经的乐趣，远胜于工作上的成就。
他的嘴角高高扬起，眼中放射出笑意。
打开了电台，音乐在车内响起。
他刚跟着轻哼了一句，许佳宁就烦躁地关了，像一只被激怒的小猫。“你是故意的。”
“嗯。看到他的脸色没有？都青了。”楚寒的语气不加掩饰的得意。
“卑鄙无耻。”
“那你觉得他有多高大上？勾引别人的老婆，就不卑鄙无耻？你不懂男人，他生气不是因为你，只是男性自尊受到挑衅罢了。他那种人，占有欲很强，你只是他一时感兴趣的猎物。”
“哈。”许佳宁冷笑，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无耻的人总会把所有人都跟他归于一类么？你这种人，只会拉低全世界人的人品。”
“你讨厌我，所以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但是，我没有骗你，这就是男人。他对你没有真心。”
“我上车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视频呢？删了！”许佳宁几乎是命令的口吻，和这种人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楚寒兴味盎然地睨她，灯光里，眼睛亮得像星，竟有几分宠溺。“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很可爱？”
“那你又知不知道那你死缠烂打的样子很恶心？”
闻言，楚寒不怒反笑，而且笑得很开怀，摸了摸鼻子。“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犀利了，不错，有趣。”
“……”
被骂还笑得出来，许佳宁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宋芊芊在一起后脑子都坏掉了。又或者无耻的人都喜欢把别人的憎恶当夸奖？
“视频到底在哪？”
“我放酒店的笔记本里了。”
“酒店”这个词，在许佳宁听来，着实讽刺。“你把电脑拿下来。”
“为什么不上去？你怕我对你做什么？”楚寒愈发的兴味盎然，夹着邪恶的意味，很明显的是在撩她。“前几天晚上，我们一起过了一夜。”
“那晚什么都没发生。”
“但你的初次给了我，我们睡了五年。”
膝盖上的手握紧，许佳宁被他激得脸红。就算知道有些人不配让自己动怒，可面对他的一再冒犯，她想做到完全无动于衷真的很难。
但她没有立刻表现得很生气，只是冷笑一声道：“需要我把这些话录下来发给你的现任吗？”
楚寒轻笑，对面一道车灯打在他脸上，一点漆黑的眼珠子，更明亮了。
到了酒店，他先下车，拉开了副驾座的门。
许佳宁坐着不动。
“要我抱你下车？”
“把电脑拿下来，就在这删！”
楚寒一手撑着车门，猝然倾身过来，许佳宁立刻警惕地往后一缩，如临大敌地瞪着他。
“如果我现在一个人上去，说不准一不小心就把视频发上网了……”
“你……”咬咬牙，许佳宁对他的憎恶已上升到极点。一次又一次，在她以为自己对他已厌恶到极点时，他总能挑战她的极限。
楚寒轻笑着，不徐不缓地直起身体，扬长而去。
许佳宁唯有跟上去。
走进电梯。
他们这种身份，一起来酒店，实在是说不出的讽刺。
到顶楼后，刷卡进房间，灯亮了，许佳宁立刻直奔里面的卧室。楚寒则脱掉外套，信步走向吧台。“喝什么？威士忌还是红酒？”
“电脑密码！”里面传来她焦躁的声音。
他倒了两杯红酒。“我的生日。”
许佳宁飞快地输入。
“你还记得我的生日？”楚寒揶揄，颔首。“也是，在一起十二年，你对我再了解不过。十二年，足以让你一辈子记住一个男人。”
“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许佳宁盯着屏幕，手指滑动鼠标，“视频在哪？”
她一心着急找视频，没留意男人已经靠近。一只大掌覆在她手背上，握住了鼠标。
“你离我远点。”
“这不是在帮你找视频么？”楚寒将她圈在臂弯里，懒懒地压着她，下巴几乎贴在她肩膀上。
从落地窗上看，两人贴在一起，姿态……非常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