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的舆论渐渐平息。
裴赫群在许佳允回去的第三天,亲自将裴倾语送到别墅。
裴倾语状态虽不好,但她看到许佳允,还是努力地挤出一丝笑。
许佳允对裴倾语愧疚比感恩更多。
把裴倾语安顿好,裴赫群要求单独和许佳允谈话。
许佳允和裴赫群到二楼书房。
这个房间如今已经变成她的工作室,桌面上还摆放着她接下来比赛要用的画。
只画了一半,但已经可以看出是一幅令人惊艳的大作。
裴赫群打量着那幅画,忽然低声说了句:“其实小语也很喜欢国画,她是美术生,但她学的是油画。”
许佳允很是惊讶。
裴倾语居然是美术生?
上一世她只知道裴倾语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婚礼当天丧夫后,她一蹶不振,后来抑郁症自杀,裴家对裴倾语这简短凄惨的一生也只是潦草带过。
如果没有那些悲惨的遭遇,裴倾语肯定应该会成为一名很优秀的女画家。
不过,现在一切还不算晚。
“你想说什么?”许佳允打量着裴赫群。
裴赫群抬眼对上许佳允的视线。
“我们现在也算是合作伙伴了,你不必时刻都这样提防我。”
“提防是本能,裴赫群,你为了裴倾语,我为了我的孩子,希望合作期间,你不要再做出像六年前那样出尔发尔的行为。”
裴赫群笑了声。
“我来是想告诉你,裴夫人看到网上的消息,她已经急了,你这趟回国,危险重重。”
许佳允对此并不意外。
她意外的是裴赫群竟会来提醒她。
“裴夫人联系你了?”
“你以为六年前我能顺利绑走你两次都是巧合?”
闻言,许佳允秀眉一皱。
“你还记得那次婚礼上持刀行凶的男人吧?”
许佳允迟疑片刻,点头,“记得。”
“那看似冲着裴桑屿去的,实则,是冲着你去的,那天就算你没有站出去替裴桑屿挡刀,那把刀最后也会挥向你。”
闻言,许佳允呼吸一凝。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裴夫人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你剩下孩子,从你到裴桑屿身边的那一刻起,她一直在找机会除掉你,她憎恨你母亲,自然也容不下你,你得庆幸,那时候你还知道要讨好裴桑屿,否则,你要真作死从裴桑屿身边逃走,那就是给裴夫人杀你的机会!”
闻言,许佳允脸色微白。
脑中不禁浮现上一世她多次逃跑的场景。
裴桑屿总能在最快的时间找到他。
但有几次,她差点被人贩子带走,差点被货车撞,甚至有一次她选择走水路,却在船上被人推了一下落入江中……
而那些意外发生的时候,都是裴桑屿及时赶到……
许佳允思绪有点乱。
她想起了裴桑屿当初植入的那块芯片。
难道,裴桑屿当初给她植入芯片是因为……
“如果有天你发现裴桑屿并不是表面看到的这般恶劣残酷,你会心软吗?”
许佳允从思绪中回过神,抬眼对上裴赫群的目光。
她垂在身侧的手收紧,面色冷淡,“不会。”
闻言,裴赫群勾唇一笑。
那笑很短促,似带着一丝无奈。
“我想,她也不会。”
许佳允皱眉盯着他。
总觉得此刻的裴赫群有些不一样。
但她没有兴趣去深究。
不管是裴赫群还是裴桑屿,于她来说,都只剩下利用关系。
“照顾好小语。”裴赫群看着许佳允,“你回国后身边需要人手,我让赵峰跟你回去。”
“不用。”
那可是裴赫群的心腹,怕是手里沾染了好几条人命,这样的人她可不敢用。
“你别误会,我只是怕你被裴老太婆太快解决掉,小语喜欢你,你又能给她治病,那你对我来说就有活下去的必要,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掉。”
许佳允很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裴倾语上一世惨死,说不定其中也有裴夫人的手笔。
如果裴倾语身边有个身手了得的人守着,的确更让人放心一些。
迟雨要保护年年,分身乏术。
赵峰是裴赫群的人,只要裴赫群一句话,赵峰肯定会竭尽全力去保护裴倾语。
如此一来,她也能安心一些,专心应敌。
思及此,许佳允点点头,说:“那你让赵峰好好守着小语就行。”
裴赫群轻呵一声,“放心,赵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
裴赫群离开,赵峰被留下。
周景从别墅出来,看到门口雕塑般站着的赵峰,皱眉没好气地说道:“你主子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看门呢?”
赵峰和周景交手过几次,两人身手不相上下,针锋相对。
赵峰面相粗狂,比较凶狠。
黑色皮衣掩不住他的腱子肉,听到周景这话,双眼一眯,拳头握紧,“想打一架?”
周景翻了个白眼,“我不和看门狗打架。”
赵峰一双眼阴沉可怖,仿佛要杀人一般。
许佳允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眼赵峰,随后又看着周景,“赵峰是裴赫群留下来保护裴倾语的。”
闻言,周景大为吃惊,“裴二少把他留给你们了?”
这可是裴赫群的心腹,这些年裴赫群在危险地带几次出生入死,都是多亏带着赵峰。
虽然周景对赵峰很是厌恶,但又不得不佩服赵峰对裴赫群的忠诚程度。
裴赫群应该也是十分信任赵峰的,而他把赵峰留给裴倾语,可见,裴赫群对裴倾语的重视程度!
而裴赫群现在把裴倾语交给许佳允。
这也意味着,裴赫群和许佳允站在同一战线了。
周景心情有点复杂。
他看着许佳允,欲言又止。
许佳允面不改色,“你回去吧。”
没有多余的话。
周景轻叹一声,道别后,准时驱车离去。
…
回到庄园,周景将情况如实上报裴桑屿。
裴桑屿听完,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
周景对他的反应表示不解,“裴总,您难道不着急吗?”
“她和裴赫群结盟也算好事。”裴桑屿点燃一根香烟,抽了一口,吐着烟雾,声音低沉,“曾经我用尽一切所能地想到的办法,可到头来还是走到这一步……”
他背对着周景,夹着烟的手很苍白。
但从周景的视角看过去,他的脸比手还要苍白。
他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寂寥,或许是被烟呛到了,他忽地咳嗽起来。
咳嗽声剧烈,好久没停下。
香烟摔落在地。
裴桑屿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捂住嘴。
周景瞳仁一颤,上前一步,“裴总……”
“无妨……”裴桑屿咳嗽止住,声音有些沙哑,“只是呛到而已。”
周景神色凝重,嘴唇用力抿了抿。
他分明看到那块被裴桑屿捏进掌心里的手帕上染了鲜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