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家最不差的就是钱了，至于普通老百姓，若用几两银子买个把玩的扇子，不如大蒲扇来的风大，的确是奢侈了。
所以摊子老板也摆摊大半年了，这三柄扇子才卖了两柄。
未曾想，向来无人问津的扇子，今日居然两人喜欢。
林静玉看了好一会，耳边听到身旁人的声音，微微侧目看过去。
只见身旁公子脸色淡淡，倒是不曾为这扇子而烦闷。
她不敢大咧咧的看着对方，只好用余光落在男子的身上。
沈亦然向来敏锐，自然感觉的到对方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秉承不冒犯的态度，沈亦然倒没抬头看人，而是认真挑选。
可他身边的人却不是这么想的，又看了一会，声音带着惊讶问道：“沈公子？”
她的声音带着狐疑，只见沈亦然闻声，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目光带着狐疑。
两人对视，自然能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林静玉本就知道眼前的人是他，只是却还是装作惊讶道：“原来真是沈公子，刚才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对于林静玉的热络，沈亦然倒是一脸茫然。
眼前的女子穿着贵态大方，瞧着倒不是普通人。
他曾为南门指挥使，倒是帮助过不少人家，不少家中有女子。
若是换做穿着简便的姑娘，沈亦然或许会觉得可能自己帮助过对方，但是眼前的人，他不认识，看样子也应该没有帮助过。
“这位姑娘，你认识在下？”他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目光认真严肃，那如锋利宝剑的眉峰微蹙。
沈亦然的话，倒让本该满脸笑容的林静玉笑容忽的一僵。
她脸上绽现的失望，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只是，她很快敛了心绪，笑着说道：“沈公子贵人多忘事，倒是不记得小女子了。那次沈公子救了小女子，将凶兽斩死，又在城郊替小女子教训了山贼，小女子一直铭记在心，本想报答沈公子，却不想，不曾再看见沈公子了。”
林静玉说到最后，目光黯然下去，温柔体贴的笑容当中，带着一丝无奈悲伤。
这般弱柳扶风之姿，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心中都会涌现一股保护欲，恨不得把姑娘揽在怀里安抚。
可沈亦然此刻看着林静玉，就像看一桩木头一般，只是这木头多了个功能会说话罢了。
“哦。”简单明了的答复。
“沈公子？你不记得小女子了吗？”
林静玉完全没有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她脸上闪过的失望，没想到，双方遇了两次，这次第三次，他难道都记不起自己了么？
倒是沈亦然很冷静，完全没有因为眼前女子的失表情而露出过多的表情。
在他看来，急不得人倒不是他的错，他当初身为兵马司指挥使，见的人数不胜数，除了必要记住的人，其余的人都选择忘记，至于眼前女子说的救人之事，在他看来，就只是本职工作，是男人该做的事情，换做任何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也会做这些事情。
“姑娘，请恕在下无能，在下并不记得何时见过姑娘？倒是姑娘说的那两件事情，在下略微有些印象。”
林静玉脸色极其不好看，记得事情，居然记不得人了？也只有他做的出来。
可最终，她也只是笑笑，“沈公子贵人多忘事，倒也不奇怪。”
沈亦然颔首，表示感谢她的谅解。
林静玉虽然心里不悦，可面上倒还是显得很是冷静。
她笑着说道：“之前沈公子未能记住小女子，那小女子再次自我介绍，小女子姓林。”
至于闺名，现在倒不好告诉他了，毕竟大街上，这般直白的告诉自己的名字，怕有心人拿来笑话。
而眼前的男子，当初她倒是询问过，说是姓沈。
后来她也调查过，他姓沈，名亦然，倒是个好名字。
去年他还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城郊遇到他。
不过听说今年他升官了，如今已经在宫里当差，官居五品。
沈亦然闻声，又是礼貌的颔首，喊了句，“林姑娘好。”
他态度淡淡，面上不起一丝波澜。
对于他的冷淡，林静玉倒不是第一次见了，她想，这男子怕也是这样的性格，有些榆木不通窍，不过，人却是个好人。
她笑了笑，心中暗暗发了个誓。
她拿着扇柄转了一圈，看向沈亦然。
问道：“沈公子，刚才瞧你是想要买这柄团扇吧？”
沈亦然正挑着小巧的珠钗，听到声音，抬头看了过去，目光带着狐疑。
见状，林静玉忙说道：“这扇子虽然做工还算精巧，不过小女子家中已有不少扇子，沈公子救了小女子两次，就当小女子还恩，将这柄扇子转送给公子吧！”
送？
沈亦然眉头瞬间蹙起。
“姑娘若是不要这扇子，在下便买下，就不用姑娘破费了，路见不平乃在下的本份。”他还不至于要一个姑娘给自己掏钱。
虽然说是还恩，可沈亦然也没有那么傻的接受。
再说，他这扇子可是买给他的云笙，定是要自己掏钱才更显得有心意。
林静玉闻声，倒是迟疑了一会，才点头答应，“那……好吧！”
她当然知道，这沈公子不会让她掏钱买下转送，于情于理，他都不会接受的。
若他真接受，那她今日就没必要做这一切了。
沈亦然倒也不气，掏出三两银子便把扇子买了下来。
他本来就瞧上了这柄扇子，这摊子上那么多东西，当属这扇子最称他心。
老板笑呵呵接了钱，又从柜子下拿出一个木盒，“这位公子，我给你装起来。”
“好。”
趁着老板装下扇子，沈亦然又瞧着那一对珠花，觉得挺好看的，在犹豫是多看看，还是买下来。
他眼睛柔和，似乎想到什么，嘴角微微勾起。
林静玉站在一旁，看见他这般神情，忍不住好奇问道：“沈公子怎么会那么多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可是为家中姐妹买的？”
沈亦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脑海中想到那抹娇艳，最后点头，“嗯。”
云笙可不就是他心肝儿上的小妹妹，只是，那是当妻子的“小妹妹”，而不是家中那个只想捣乱的笑笑。
林静玉仿佛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倒也没有多呆，说了声先行离开。
沈亦然倒也礼貌，回了句，“林姑娘慢走。”
听到他唤自己，林静玉脚步微微一顿，面上的笑容闪现出了娇羞。
终于，他记住自己了。
不怕，她以后还有许多机会与他见面的，她只要把握机会，就一定能成功的。
沈亦然虽然现在只是个五品官，在这京城贵胄遍地走的地方，倒也不算多大的官。
但是对于一个年纪尚轻的男子，能那么断时间，便官居五品，却也看的出来，是个有能耐的。
况且，从她打探到的情况，这沈公子家中无背景，这五品之位，劝是靠他双手打拼出来的。
她如今已经及笄，是议亲的时候了，往高门而嫁，她们自然不可能要她一个庶出姑娘当宗家主母，而她最不可能当妾了，母亲杜姨娘是妾，就算再得宠风光，这一辈子也只是个妾。
可若往低了嫁，好些家门男子却又是个没有上进心的，她不愿意。
虽然父亲如今为三品侍郎，即便是二品尚书，庶出地位摆在那里，最多也只是当父亲仕途的垫脚石。
她不愿。
她不愿意把自己的亲事当作筹码。
像沈亦然这样刚正有前途的男子并不多，她想，只要假以时日，沈亦然一定会爬的更高，四品，三品，二品，甚至一品！
只是，等到季老夫人生辰之日，看到那柄扇子，林静玉才知晓，原来自己一直在做春秋大梦。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
当天晚上，沈亦然便带着一众战利品来到太傅府。
果然，看见那一柄制作精致的团扇，季云笙目光闪过惊羡。
“真好看！”如青葱皙白的手，将扇子拿在手中，爱不释手。
虽然这是预料中的结果，可看她目光上闪现的惊讶，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他心里感觉比打了胜仗还要满足。
“你喜欢就好，就怕你不喜欢。”
“怎么会？”
不得不说，虽然沈亦然做的事情都是很细微的，却又最能感动人心的。
她抬头看他，声音带着愉悦，“未曾想，你如此会讨女孩子欢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经常做这等事情……”
“笙儿，我没有。”不等她继续说下去，眼前的沈亦然连忙解释。
“笙儿，我没有，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我沈亦然这辈子能这般花心思对待的人，只有你一个。
季云笙本就是随意一说，没想到，这人反应那么大。
她笑，“我信你。”
也不知是不是她样子看起来比较像在说笑，以至于沈亦然紧张万分。
“笙儿，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未曾给别的女子送过狗，也没有给他们买过吃的，更别说，这般送东西。”他连忙解释，生怕眼前的人儿会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