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刚迈出房门，迎面撞上了脸色阴沉得能滴水的贺蔓婷，她那双水盈盈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真要答应？”贺蔓婷抢先一步，开口问道。
里面的对话，她通过耳边的通讯器听得清清楚楚，包括沐晨曦助理那番低语，一字不落。
看楚煜这脸色，她心里已经有了数，这家伙怕是已经拿定了主意。
“你也都听见了，现在的局势……我就这三天的考虑时间。还有，秦月刚也说了，沐晨曦她……”
楚煜欲言又止，后面的话实在难以启齿。
“说白了，不就是拿我的婚姻去换点资源嘛。况且，我有信心能治好她。”
楚煜语气决绝，若是先前还有那么一丝动摇，现在他是彻底下定了决心。
这本来就是一场豪赌，要是怕输，他们一开始就不会入局。
“可沐晨曦那女人太深不可测，咱们对她一无所知，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贺蔓婷满脸忧色地看着他，就算是场交易，就算是暂时的，她也舍不得他这么去做。
“楚煜，你……”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都到这份儿上了，我怎么能轻易退缩？只要我能在一个月内让治疗有点起色，我相信沐晨曦不会为难我。”
楚煜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应该了解我，从我答应接手这个烂摊子起，我就没想过回头。蔓婷姐，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最终，贺蔓婷还是没能再多说什么。
这三年来，她太了解楚煜了，这家伙看起来随和，可一旦他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而此时的楚家老宅内，气氛却是有些凝重。
楚天雄一脚踏进家门，得知楚宥宸竟敢放沐总的鸽子，顿时火冒三丈，手指直戳宋婉莹的脑门：
“都是你惯的好儿子！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敢这么胡来？得罪了沐总，咱们全家都得跟着倒霉！”
宋婉莹眼眶一红，委屈地反驳：
“再大的人物，也不能拿儿子的幸福当儿戏啊。咱们就小宸这一个孩子，我哪儿舍得……”
话音未落，楚宥宸从楼上冲了下来，一脸怒气。
“爸，这事儿能怪妈吗？是我自己不愿意，就算得罪了沐晨曦，我也不会妥协！”
楚天雄一听，怒火更甚，一巴掌挥了过去，结结实实地打在楚宥宸脸上。
楚宥宸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左脸火辣辣地疼，眼底一片猩红：“你居然打我……”
楚天雄打完也后悔了，可心里那股倔劲儿还是让他坚持自己的想法。
“宥宸，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心疼你？倘若还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逼你入赘沐家。”
宋婉莹虽然心疼儿子，但心里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拉着楚宥宸到了一旁。
“小宸，外界都传沐晨曦活不过半年了，就她那身子骨，你也不用真做什么。等她一走，她的一切都是你的。到时候……”
楚宥宸眼睛一亮，经母亲这么一点拨，似乎真有那么点道理。
只是……
“您确定她真活不过半年？”
楚天雄见儿子松了口，笑眯眯地说：“放心吧，爸不会让你吃亏的。半年一到，就算她侥幸活着……”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三人心里都明白
“爸……是我错了，我不该任性。”楚宥宸低下头，认了错。
楚天雄哈哈一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好小子，明天一早你给沐总的助理打个电话，道个歉。我相信沐总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你一般见识。”
……
楚煜把自己关在房里，手里那张秦月给的名片都快被揉皱了。
这通电话，一旦拨出去，可就没回头路了。
他琢磨来琢磨去，牙一咬，心一横，终于按下了拨打键。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
两边都沉默着，呼吸声在静谧的空气里交织，谁也没先开口，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今天还没过完，楚先生这就打来了电话，我还当是楚先生拿定主意了呢。不过看楚先生一直不说话，怕是我会错意了？”
电话那头，一个孤傲又带着点儿沙哑的声音响起。
楚煜一愣，这声音——是沐晨曦？
居然是她亲自接的电话，他还以为是秦月呢。
“不急，楚先生慢慢想。”沐晨曦咳了两声，听起来似乎要挂电话了。
“等等！”楚煜连忙喊道，“沐总，我接受您的提议。”
“明天一早九点，老地方，楚先生可别迟到了。”
沐晨曦言简意赅，说完时间地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干净利落，就像这本来就是一场速战速决的交易。
也确实，本来就是如此。
楚煜往床上一躺，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楚天雄就催着楚宥宸给秦月打电话，可一连打了几个，都没人接。
楚天雄心里开始打鼓，难道真把这位大人物给得罪了？
“爸，怎么办？沐晨曦不会真的对付楚氏吧？”楚宥宸一脸焦急。
“慌什么！别咱们自己先乱了阵脚。”
楚天雄瞪了儿子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我亲自去沐氏总部看看，最好是能见上秦助理一面。”
只要能见到秦月，什么都好说。
与此同时，在兰若轩的6号包间里，楚煜跟昨天一样，隔着屏风见到了沐晨曦。
这次，还是看不清她的模样。
只是轮椅上的那道身影，看过去似乎比昨天更瘦弱、更佝偻了。
“沐总，要不我现在就开始给您瞧瞧？我学过几年针灸，说不定能帮您缓解缓解。”楚煜试探着说。
“不必了，今天还有正事要办。”
沐晨曦直接拒绝，微微抬手，秦月立刻会意，拿出一份协议递给楚煜。
楚煜翻了翻，正是昨天那份。
他拿起笔，刚要签字，屏风后的女人突然开口：“签协议之前，你还有什么顾虑，或者挂念的人吗？”
楚煜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一问，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我楚煜无牵无挂，一身轻松。”
但随即，他突然想到了那个许久未曾想起的女人。
三年了，她应该已经放下了，不会再来打扰他的生活了吧。
“好，我不希望有任何麻烦。”屏风后的声音传来。
“放心，不会有。”
楚煜签下自己的名字，把协议递给秦月。
“沐总，我会尽全力治好您，也希望您能尽力支持我。”
屏风后又传来沐晨曦的低咳声。
“楚先生果然是个精明的商人。放心，我会给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