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迷白笑开心了。

    大锤每一声都像是砸在了她的心巴上。

    虽然舅舅的出诊费并不会给她分红,她四舍五入也算是出了力了。

    下次赶大集的时候,再霍霍舅舅两串糖葫芦,两只烤鸭,两个大肘子不过分吧。

    |�1�4�1�1�1�1`)嘿嘿嘿。

    林洪义就笑不出来了。

    这一声声的“八十”,就跟大锤子砸在他胸口上似的。

    ——还不如直接抡起锤子砸他呢。

    “十五、十六……”

    蒋理勤勤恳恳地数着敲的锤子数。

    林洪义:“……”心脏突突得更快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林洪义把目光对上了蒋理。

    “刚才没顾得上问你,几年不见,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蒋理不好意思,下意识想挠头。

    正好林舟一锤捶下来,他赶忙敛了心神。

    “前几天,刚回来。”

    林洪义打趣道:“刚回来就又成了小舟的小跟班,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呢。”

    “不找个活儿做?”

    “在做着呢,我跟着舟哥学兽医呢。”

    说到这个,蒋理倒是没有先前的不好意思了。

    他咧开嘴,露出他明晃晃的八颗大白牙。

    林洪义讶异,“跟小舟学兽医?你认真的?”

    “那还能有假?”蒋理嗓门更大了。

    就怕声音小了,彰显不出他的决心似的。

    “那倒真是好事一件。”林洪义道。

    不是他不想让林舟继续看诊,而是他清楚,林舟平日里有多忙,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十里八乡的牲畜,都压在林州肩膀上。

    回乡五年,就没见过他离开过。

    最远也就是去了市里。

    前些年,林舟说带一家人去市里玩两天。

    结果刚到市里,就被一个急诊电话给叫了回来。

    来回半天没了,啥都没玩成,全在路上了。

    说实话,林洪义有时候都替林舟感到憋屈。

    不只是他,大家伙也都看在心里。

    但急病这事儿也不会跟人提前商量。

    说来就来,谁也没办法。

    要是真有个人能替他,那可真是太好了。

    至少能轮休了不是?

    林洪义正准备继续勉励蒋理两句,就听身边“啪”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回过神,这才想起旁边林舟还抡着大锤砸呢。

    他赶紧去看。

    竟是蒋理手中扶着的木板被砸裂了。

    大锤是隔着木板,把力道砸在老牛大腿根的。

    木板都裂了,这得是多少个八十了?

    林洪义:心痛到无法呼吸.jpg

    林舟已经示意蒋理把木板移开,蹲下身去检查老牛大腿根那错位的关节。

    他先是摸了摸骨头的位置,又两手拉着牛腿绕圈揉了揉。

    “没问题了。”

    林舟站起身,又耐心和两位学徒解释。

    “先前的揉搓复位只是找准方向,大锤捶进去的力道才是正经复位的过程。”

    “要是不用大力加固,说不准老牛一起身跳两下,腿就又脱臼了。”

    蒋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了眼砸裂开的木板,又下意识地甩了甩胳膊。

    有条好胳膊真好。

    *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藏进了厚重的云里。

    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

    林舟已经给地上的老牛打完了解麻醉的药。

    老牛也不知是体内的麻醉劲儿太狠,还是太困了不想起,等了几分钟,老牛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要不是那如雷的鼾声,众人都要忍不住怀疑这牛究竟还是不是活着了。

    得,一个字:倔!

    跟张大爷家的倔老牛有得一拼了。

    老牛:睡不睡,我做主,醒不醒,还得我做主,谁也不能掌控我!谁也不能!(怒吼.jpg)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头装睡的牛。(斜眼笑.jpg)

    老牛不醒,林舟等人也不方便走。

    索性就在院子里聊天等起来。

    林洪义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

    瞅着林舟欲言又止。

    可要是一不小心对上了林舟的眼睛,他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

    林舟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反倒是兴致来了故意晾了他好一会儿。

    等到林洪义心里七上八下,眼看就要憋不住了。

    林舟终于低低笑出来。

    “洪义哥,你该不会真在惦记那大锤八十吧。”

    话音落下,院里众人都看了过来。

    眼里都是疑惑。

    林洪义一愣,耳根子都红了。

    可他和林舟打交道这么久,就算他不确定八十的真实性,眼下也从林舟话里回过味儿了。

    ——好家伙,被小舟耍了!

    “小舟你、你怎么也开始不正经了!”

    林舟哈哈笑着,“一锤八十,我这哐哐一顿砸,不得砸出个两三千的诊费?”

    “知道的我是砸牛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抢银行。”

    蒋理也跟着笑。

    秦淼淼悄悄松了口气。

    瞧刚才林舟抡锤子的正经劲儿,她差点以为给牛正骨真要这么贵了。

    她还在纠结这一段要不要播呢。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只有白笑:不嘻嘻.jpg

    “啥,舅舅,原来不算数的吗??”

    那她的糖葫芦,她的烤鸭烧饼大肘子怎么办!

    林舟:“……”

    这小丫头片子,是掉进钱眼里了还是掉进米缸里了!

    白笑嘟嘟囔囔,还想争取什么。

    忽然一个晃眼,“呀,什么东西!”

    她指着院子另一头的鸡圈。

    白笑视力好,大老远就看见了鸡圈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蹿来蹿去。

    那个头,肯定不是鸡。

    倒是有点像松鼠之类的小动物。

    但又比松鼠要扁一些。

    ——她不认识。

    众人也循声去看。

    可眼下,天阴沉沉的,山雨欲来,众人看不真切。

    耳边的风又急了些,吹得院子里的树飒飒作响。

    竟平添了几分恐怖的意味。

    蒋理声音几不可闻地抖了抖,“白笑,大白天的,你别吓人。”

    白笑翻了个白眼,“我哪里吓人了,那里真的有东西。”

    像是在附和白笑的话,鸡圈里忽然出现了一阵骚动。

    “咯、咯咯!”

    十几只鸡迈着小鸡步,扑扇着翅膀,飞快跑到鸡圈的东头。

    刚停下没两步,又齐齐跑到鸡圈的北面。

    还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赶它们一样。

    “咯咯、咯咯、咯咯咯!”

    鸡圈里,鸡叫声不停,还有些急促。

    叫得人莫名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