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所言江皇后是孽星一事,实属无稽之谈!”
“本王已经查明,钦天监早就已经被人收卖,那背后之人想污蔑皇后,所以才命钦天监编造出了孽星一事!”
“而那收买钦天监的人,正是金国人!”
沈雁行看着跪在地上的众臣,勾起一抹笑,“你们一个个的不分青红皂白就跟着污蔑皇后,莫不是……你们也被金国人收买了?”
众大臣闻言顿时吓的不停的磕头,个个口称冤枉。
开什么玩笑!
金国素来同他们大齐有不共戴天之仇!
若是被金国人收买,那可是等同于叛国!
若真坐实了叛国之名,不等陛下处置,大齐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淹死了!
不是……
也没人告诉他们钦天监是被金国人收买才会污蔑江皇后的啊!
他们都以为是哪个世族觊觎皇后之位,才收买了钦天监,想借孽星之名踩死江皇后。
他们真的只是跟着顺便踩了一脚,好等着来日世族女封后时拿点好处啊!
“呵,到底是不是冤枉,朕自然得好好查查。”
沈渊看向沈雁行,“皇叔,你且替朕好好查查这些人里,到底有没有同金国勾结的。”
“若是查出个什么蛛丝马迹的,也不需什么确凿的证据,直接就地杀了!”
沈渊的话叫众臣吓的面色惨白。
他们虽然知道自己没有同金国勾结,可……可陛下这话,明显就是想为江皇后出气啊!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什么叫有蛛丝马迹的就可以就地斩杀了?
这也太草率了!
谁知道陛下你会不会因为想替江皇后出气,看我们不顺眼,就随便塞点蛛丝马迹的在他们府上啊!
“陛下!臣等糊涂,请陛下恕罪啊!”
“臣等听信谣言污蔑了皇后娘娘,臣愿意……愿意出半副身家给皇后娘娘赔罪啊!”
大臣们现在都学精明了。
他们可是知道,这时候求陛下没用,得让皇后娘娘消气才行!
皇后娘娘不计较了,他们就安全了!
“臣等也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求皇后娘娘消气……”
“臣也愿意……”
而江闻玉此刻简直快憋不住笑了。
好好好。
这些世族豪门的银钱都收缴上来充进国库,那对黎民百姓来说可是大好事!
沈渊也可再多养些精兵了!
江闻玉从善如流的接受了众位大臣的补偿后,沈雁行对着大臣们冷哼一声,“各位放心,既然我的宝贝徒弟都开口了,我一定会秉公执法。”
众大臣们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
皇后娘娘的靠山还真是多,现在连燕王都唯皇后娘娘之命是从了,还真是……
等等!
皇后娘娘是燕王的徒弟,那……那日后燕王退后,他手里的那支暗卫军,是不是要交到皇后娘娘手里啊……
从前似乎听说过,燕王手里的暗卫军,继承人是要他自己定的……
燕王不会真的要把它给皇后娘娘吧……
不要啊!
众臣们突然有些绝望。
这皇后之位,恐怕再也没他们的份儿了……
大臣们灰头土脸的退下了。
一旁的魏宜月终于叹了口气,笑着道,“还好雁行查出了真相,否则……百姓一定会议论玉……”
‘噗——’
江闻玉身形僵硬了一瞬,猛地抬头看去,眼前出现了一片血雾,隔着那血雾,她清楚的看到了魏宜月紧闭的双眼,和惨白的面容。
…………
慈宁宫中。
沈雁行最后一次为魏宜月施了针,叫她不再痛了。
魏宜月还是笑着,一只手拉着宁阳公主,一只手拉着江闻玉。
而沈渊站在江闻玉身后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阿宁,娘……想给你道个歉,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娘总是在想,要是我能再厉害一点,再聪明一些,是不是就能保护你不被旁人算计加害了……”
“不是的……阿娘……”
宁阳公主此刻已经泣不成声,“我……我这辈子能做娘的女儿,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
“是女儿不孝,不能承欢于爹娘膝下……”
“娘,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走,我……我不行……”
宁阳公主此刻哽咽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皇走的时候,她没能见到最后一面,现在母后也要离开她了。
不过短短几年光景,她就要一个个的失去他们了……
魏宜月叹了口气,继而笑着看向江闻玉,“玉儿,娘也要跟你说句对不起。”
“当年,是我在渊儿登基时,阻拦他封你为后的,是娘的错,你心里别怪他。”
江闻玉摇摇头,忍下喉间的哽咽,“母后……我……我没怪过他。”
魏宜月抬起手,轻抚了抚江闻玉的脸颊,“叫我阿娘吧,我临死了,不想做什么太后了。”
“好……阿娘。”
“乖孩子。”
魏宜月笑着,费劲的喘了口气,继而拉着宁阳公主的手搭在江闻玉的手上。
“玉儿,我走了,心里唯放不下阿宁,阿娘只求你多多看顾着她,别叫人欺负了她去。”
江闻玉眼前一片模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重重的点了点头。
见江闻玉郑重的样子,魏宜月放下了心。
她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枚玉佩,一分为二,一个给了宁阳公主,一个给了江闻玉。
她再没力气说话了,只给锦禾递了个眼神。
锦禾忍着泪,开口道,“这玉佩,能调动太后娘娘名下的私兵和所有财产,太后娘娘早早吩咐了奴婢将这玉佩一分为二,一半给公主,一半给皇后娘娘。”
江闻玉闻言一愣,她……她没想到太后早就做好了所有安排。
她……是早就知道自己病重了吗?
“公主和皇后娘娘莫要推辞,这是太后最后的心愿了。”
“渊儿,你过来。”
魏宜月恢复了些力气,朝沈渊摆了摆手。
江闻玉见状,扶着宁阳公主退了一步,将这最后的时间,留给了他们母子。
沈渊此刻很平静,就如同他知道景帝去世的时候一样。
“阿娘,你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吗?”
魏宜月闻言愣了一瞬,顿时眼泪夺眶而出,“千万……千万不要让沈氏子孙,再沦落到做质子的那一步了!”
“渊儿,阿娘只求你一件事,日后,不要让阿宁去和亲,不要让烨儿他们,去别国做质子,任人欺凌!”
“否则,阿娘便是死,也不能瞑目的!”
“好,好,阿娘,我答应你……”
沈渊终于忍不住,颤抖的握住魏宜月枯瘦的双手,埋头痛哭起来。
而魏宜月此刻却觉得身体骤然轻松了下来。
她不痛了。
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那年冬日,她决定孤身一人陪沈彦北上的时候。
沈彦冷着脸赶她走,不肯让她上马车,却又在看到她衣衫单薄时,将仅有的大氅披在了她身上。
后来,她以死相逼,沈彦终于同意带她一起离开。
“我是个被弃之人,身无长物,唯有这把御赐的尚方宝剑在身,我将它送给你,唯愿异国他乡处,能护你平安。”
自此,哪怕知晓此去如入人间地狱,她也再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