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同沈渊谈心过后,江闻玉便不再日日想着将孩子们接回皇宫了。

    因为如今的她,也是忙的脱不开身。

    封后大典的日子要到了。

    不仅如此,封后大典这一日,也算得上是她和沈渊真正的成婚大典。

    所以,她每日都忙着学礼仪,试穿吉服,还要处理六宫事务。

    很快,终于到了封后大典这一天。

    天还未亮,江闻玉便被拽了起来梳妆。

    同封皇贵妃时不同,这次的吉服用的,不是正红色,而是象征着帝王的明黄色。

    九龙九凤冠上的珠子也全都换成了最昂贵的东珠。

    从今以后,她便是大齐载入史册的皇后了。

    按照规矩,皇后在接受册封圣旨后,应于太极殿接受众臣跪拜,再随皇帝去祭祀宗庙。

    从坤宁宫到太极殿的距离不远,江闻玉一步一步走的格外认真。

    她在用脚丈量这一路走向至高之位的艰苦。

    而沈渊在看到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的江闻玉时,心里的酸涩不比江闻玉少。

    他做到了他承诺的事。

    玉儿是他的妻,是他唯一的皇后。

    他当初刚登基时,顶着众位大臣的压力,没有封庶人魏氏为后,就是为了今天。

    他想让玉儿做他的正宫嫡妻,而非继后。

    玉儿永远不能屈居人下。

    …………

    慈宁宫内。

    魏宜月清醒的时辰越来越少了。

    这些日子她借着给先帝祈福之名,不常见沈渊和江闻玉,每次不得已见他们,也都是敷了厚厚的脂粉遮掩她的残容。

    江闻玉心思敏锐,几次问她是否身体不适,甚至强制请了沈雁行过来替她看病。

    可她和沈雁行之间有约定,沈雁行也不能和江闻玉说实话。

    她撑着这副身子,就是为了等渊儿和玉儿成婚这天。

    外头响起了热闹的丝竹声,叫魏宜月无端想起来从前。

    她封皇贵妃时,沈彦觉得亏欠她,便用册封皇后的礼制来册封她。

    那天,也是他们的大婚之日。

    新婚之夜,沈彦同她保证,不会让她一辈子都屈居人下。

    后来,沈彦呕心沥血,勤勉于政事,打压世族,羽翼终于丰满。

    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册封自己的孩子为太子。

    那时,沈彦说,渊儿成了太子,她就是太后,这样,他们两个便能生同衾死同穴了。

    魏宜月想着想着,轻声笑了出来,脸上泛起了久违的红润。

    下一秒,却猛然吐出一口血来,昏死了过去。

    …………

    直到第二日,沈渊和江闻玉才知道魏宜月病重的消息。

    锦禾哭红了眼,“太后……太后娘娘说,昨日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新婚之夜,不能打扰……”

    沈渊骤然红了眼眶,江闻玉看着眼前魏宜月的样子也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

    明明太后几个月前还好好的……

    而在一旁诊完脉的沈雁行叹了口气,“只有不到半月的光景了。”

    江闻玉闻言双腿一软,下意识看向沈渊。

    可沈渊却面色平静的上前,替魏宜月掖了掖被褥。

    “阿娘,我知道你想爹了。”

    “可是……”

    沈渊忍的很辛苦,几度哽咽,却始终没将那句话说出口。

    可是,你走了,谁来看我子孙满堂呢?

    江闻玉虽然刚出了月子,但是身体恢复的好,所以便日夜的陪在了魏宜月身边。

    她一天里只有不到两个时辰清醒着。

    桫椤鸠的痛折磨着她,她有些神志不清了,可却还记得自己的孩子们。

    她能准确的叫出沈渊的名字,魏宜月的名字,以及刚从浮云山赶回来的烨儿和姮儿的名字。

    可她偏偏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也记不起现在是何年何月。

    乾安宫里,沈渊看着沈雁行沉默。

    他知道了桫椤鸠的事,也不怪沈雁行没能救得了魏宜月。

    心死之人,药石难救。

    “皇叔,能不能用药让阿娘少受些折磨,我只求她能走的安稳些。”

    沈雁行沉重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

    太后病重的消息瞒不住,很快,整个京城的大臣们都知晓了。

    这些时日,沈渊在朝堂上越发的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犯罪的人不给一丝一毫赎罪的机会,大臣们各个都吓的像鹌鹑一样,整日里胆战心惊。

    这时候,谁也不敢去挑战沈渊的底线。

    可,偏偏有的人不怕死。

    这日早朝,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讨论政事,却被一声尖叫震的噤声。

    “报——”

    “陛下,臣乃钦天监正使,有急事禀报!”

    一个连鞋袜都未穿好的人连滚带爬的跑上了太极殿。

    沈渊低眉沉声道,“讲。”

    那人气喘吁吁的跪下,“臣启奏陛下,太后危在旦夕,实非病因,而是天灾啊!”

    提起魏宜月,沈渊难得的抬起头,“继续说。”

    “臣夜观天象,有孽星降世,蚕食凤星,太后也正是因此,才会性命危矣!”

    钦天监话音刚落,众臣哗然。

    “孽星?天呐,蚕食凤星的孽星居然出现在了我大齐?这可不是好事!”

    “是啊,太后身子素来康健,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原来是被孽星冲撞了……”

    沈渊闻言冷笑一声,“那爱卿可算出,这孽星是谁,如今在哪儿啊?”

    钦天监闻言面露难色,“这……臣斗胆恳求陛下,若是臣语言冒犯,恕臣无罪。”

    “啧”

    沈渊有些不耐烦,“再废话,朕就当你就是那孽星,直接杀了了事!”

    钦天监吓的一激灵,也不敢再卖关子。

    “陛下,臣观方位,那孽星此刻正在后宫中,日日陪伴太后身边,且姓中带水。”

    “此孽星与太后娘娘相冲,两者相遇,必有一人死啊,若不处置,不止太后娘娘性命不保,只怕还会危及陛下子嗣以及我大齐江山啊!”

    钦天监说罢,众臣静默了一瞬,继而激烈的议论了起来。

    日日陪伴太后身边,且姓中带水。

    “那……那不就是皇后娘娘吗?”

    “听闻太后身边如今只有皇后娘娘陪着,且皇后娘娘姓江,正是带水……”

    “莫非,皇后娘娘就是那孽星?”

    “我看钦天监说得对,说不定就是因为江氏封后,才冲撞了太后娘娘的……”

    “就是就是,听说江氏封后的第二日太后就卧床不起了……”

    “孽星啊……”

    沈渊看着底下窃窃私语的大臣们,眸中杀意愈来愈盛,他勾起一抹笑,“处置?那爱卿倒是说说,如何处置?”

    钦天监猛地叩了三个响头,“求陛下将孽星五马分尸,以护佑我大齐江山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