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趴在周芸芸的后座上,半开玩笑似的说,
“刚刚听阿琛喊你芸芸,你是周教授的女儿?”
周芸芸点头,“嗯!”
“原来你就是那个让周教授无比头疼的学渣女儿。”
李媛的声音拉得老长,尾音还带着嘲讽的语调,
“咱们所里的人虽然没见过你,可都知道你的事迹,听说为了倒追魏营长,高中都没读完,那段时间咱们组里都不敢惹周教授,生怕他把气撒到我们身上。”
说完,还拍了拍驾驶位的座椅背,
“阿琛,你想起来没,我俩那时候刚分配到周教授带的项目组,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今天的周教授心情如何。”
“有一次周教授冲我发完火,你为了帮我出气,还特意去教师楼那里会你。”
周芸芸听到左一个阿琛又一个阿琛,
实在没忍住,冲后视镜里还在叨咕的李媛道,
“李工,你是嫌命长吗,不要影响司机开车,要聊天你找我啊,咱俩聊。”
李媛脸色一滞,悻悻的闭嘴。
在她看来,周芸芸就是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刘工的为人再正直不过了,怎么可能跟她刚刚说的那些污言碎语沾边。
从知道她是周芸芸开始,李媛心里就知道刘工跟她谈对象应该也就是出于对周教授的尊敬。
那封信她看过,是周教授拜托刘工照顾周芸芸。
所以刘工之所以处处护着周芸芸,完全是出于周教授,想到这里,李媛心里舒坦了不少。
她保持着职业假笑,
“我觉得你说得对,等回到所里,我再跟阿琛叙旧,毕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
“我还在上学的时候就是跟着阿琛的,那时候他是我们班代课教授,对了,周同志,你为什么没上大学呢,周教授应该有推荐名额才对啊。”
周芸芸一脸坦然,“不配!”
工农兵大学根本配不上她。
李媛一脸了然地点头,“那倒也是,我当初去军工学院上大学的时候,校长可没有因为我是军械所总工的女儿就优待我,都是实打实考进去的,进所里我爸也不肯给我开后门,我可是发表了好几篇国际论文才进的。”
周芸芸皱眉,她知道李媛是在跟她炫耀自己的能力,
这一点她无可厚非。
术业有专攻,能在科技上有所建树的工程师都是令人敬佩的。
周芸芸放下成见,点点头。
没成想,李媛说完招考的事,又问起了今天的文工团,
“周同志你来考文工团应该有熟人牵线吧,我瞧招考的老师都认识你,这样也好,有个稳定的事儿做,也不用全部心思都放在嫁人身上。”
“你别多心,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的,京市里大部分的干部子女都是找个闲职挂着,这很正常。”
如果是脸皮薄一点的干部子女,怕是早就羞愤交加,要么干一架,要么就是自卑退场,然后质问对象。
但周芸芸的精神层面非常优秀,
你惹我,我就发疯。
她啧啧两声,打直球,“李工,你想嫁给刘琛吗?”
“啊???”
李媛无语,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周芸芸是一点气都不想受,她道,“不然你跟我说这么多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我劝你,做什么都好别做小三,小心回头我举报你!”
“你看看,你好不容易考进了军械所,万一因为个人问题迫不得已离开,那多可惜啊。”
“李工,咱们好好的做个人!”
李媛被气得胸口起伏,怒目而视,两人的战火一触即发,还是刘琛按了两声喇叭,示意已经到站,
“教师楼到了。”
周芸芸道谢,准备拉开车门下车,吵架虽然没吵爽,
但是今天这一波天秀已经足够了。
只是没等她下车,刘琛已经绕到了副驾驶位旁边,体贴的拉开车门,视线落在小丫头狡黠的大眼睛上,往下看,就看到了她莹白如玉的手指上暗红一片。
特别是右手,指尖有破损,看着触目惊心。
刘琛简单的交代了后座的李媛几句,然后从车里翻出了烫伤药,示意小丫头下车,
“我送你回去,抹药。”
周芸芸没想到手指尖还是被他注意到了,上次泡茶后,她的手指尖虽然有涂药,但是这几天做饭,练琴。
本来鼓起来的水泡没来得及及时处理,所以破皮了。
挺疼的。
“没事。”
周芸芸低头下车,看了一眼后座咬牙切齿的李媛。
你别说,看见她不开心,自己就爽了。
“我爸妈留了药膏的,我回去自己抹,你跟李工先回去,工作重要。”
刘琛不置可否,将钥匙丢给李媛,
“李工,你先开回去,我一会骑车回来。”
说完也没管后座人的反应,带着周芸芸就往楼上走去。
进屋后,
他让人坐在对面,声音冷冷淡淡,“坐好。”
这次上药比上次要更仔细认真,修长带有薄茧的手一圈一圈将冰凉的药膏晕开。
轻轻呼气。
周芸芸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息搅得不上不下的,刚刚在车内的燥热感又来了。
她呼吸微喘气,努力克制住体内陌生的反应。
藏在拖鞋内的脚趾头绷紧。
心跳不受控制的失去了节奏。
对她来说每一秒都是折磨。
终于上完药,刘琛微微抬头,便对上小丫头那双明媚天真的眼,摇曳的红唇微微张开一指宽,呢喃,
“小叔,疼,你好了吗?”
从那张使坏的嘴里又喊出让人遐想的几个字。
刘琛微微皱眉,捏紧拳头,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特别是小臂上的肌肉,已经汗涔涔了。
闭了闭眼,他飞快地站起身,
“我帮你做好饭再回去,这几天别碰水。”
匆匆离开厅,去了厨房才放松下来。
怕自己又出现什么不合时宜的想法,他洗了一把冷水脸,
给小同志简单的煮了一碗番茄鸡蛋面。
小时候由于母亲间接性的发病,家里的家务活基本都是他来做。
三岁的时候他就开始搭着凳子拿锅铲,不过小时候穷,能做的少之又少。
不是煮土豆就是煮白菜。
过年能用野菜换一个鸡蛋就很不错了。
所以他会做饭,但不能保证好吃。
将一碗鸡蛋面条端上来,他看了一眼小丫头的手,
语气认真得像是长辈在问小辈,
“要我喂你吗?”
看见小丫头脸色爆红,刘琛解释了一句,“你的手刚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