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闪而过，快得仿佛错觉。
就连树上的鸟雀都没有被惊动，依旧怡然自得地梳理羽毛。
只有纤细的树枝晃了晃，昭示曾经有人经过的痕迹。
祝南枝隐晦地收回视线，继续淡定地揣着手回城，面上一片平静，仿佛对暗中发生的一切毫无动容。
这种淡定一直持续了一路，直到回侯府后，见到赖在自己院中不走的沈墨莲时，嗤笑一声凉凉问道：
“你的人都安排好了？”
昨日和自己安排时无动于衷，今天见自己将人送走了，却暗中派人跟着容慎佳……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沈墨莲有些无语。
城外那一路跟着容慎佳离京的人，分明是沈墨莲派出去监视她的存在。
“不错。”沈墨莲理直气壮点了点头，说：“会一路随着容慎佳离开京城，随她去往你安排好的位置，以后恐怕要长时间盯着了。”
祝南枝为容慎佳提供的安排，是前往附近城池的庄子做管事。
那里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不会苛待容慎佳，但同样没什么优待，让她在那里安心做事，以后没了插手侯府的机会。
至于这些在暗中跟着容慎佳一道离开的人……
虽然沈墨莲没有提前说，但祝南枝想也知道，沈墨莲归根结底还是对容慎佳不放心，或者说，对裴知渊的物尽其用不放心。
为了防范裴知渊在容慎佳离开京城后继续联系她，沈墨莲暗中派人跟着容慎佳离开。
表面上，容慎佳已经被放弃，裴知渊会认为侯府已经对容慎佳放松警惕。
不会再想到沈墨莲还在暗中监视，届时等容慎佳再次与皇后和裴知渊搭上线，沈墨莲的人变成了黄雀在后的那个。
祝南枝见到那道黑影时便想到这一重。
而届时……容慎佳就会反倒成为侯府安排在裴知渊身边的眼线。
“如此一来，倒是不错。”祝南枝轻笑着回忆起容慎佳离开时不甘心的模样。
她在京城还有放心不下的弟弟，原本给皇后做探子就是为了博前程，现在认清了自己在皇后面前没什么前程。
顺滑的倒向侯府也正常。
侯府现在所能做的，仅仅是等裴知渊忍不住与容慎佳开始联系就好。
不过祝南枝还有些不满。
她白了沈墨莲一眼，彻底看透了这人的伪装，比任何人都要狡猾，一声不吭便算计了一切。
如今侯府内的威胁告一段落，祝南枝再次思索起来，京城中忽然冒出来的那家成衣铺子。
当初自己的第一反应的确是怀疑裴知渊不错，但直觉又有些地方不对劲，裴知渊什么时候这么干脆利落，在背后偷偷干大事？
以他往常的风格，分明应该来纠缠自己一番，再气急败坏的自己想办法。
像这次直接开一个铺子，行动果决且出人意料，祝南枝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
“查出来了。”
秦义带着消息回来，将得到的消息给沈墨莲和祝南枝看。
“店铺的背后老板是谁？”祝南枝凑过去问。
但见沈墨莲的脸色忽然不对劲了起来，攥着信纸语气不明的说：“成衣铺子的背后老板，是工部尚书家的夫人。”
“工部尚书？”祝南枝回忆一瞬，确认自己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
至于工部尚书的夫人更是前所未见。
她看了眼沈墨莲的脸色，直觉这个人应该不简单，试探问道：“工部尚书难道不是裴知渊的人？”
若是裴知渊的人，二人也算早有准备，他的脸色不该这么难看才对。
“并非。”
果然，沈墨莲摇了摇头。
薄薄一张纸张在他指尖捏着，上面一排凌乱的小字，似乎透着些不妙的征兆。
他语气变冷，沉着脸说：“工部尚书乃是大皇子一派，立场坚定，从未变更过，在朝中这些年一直暗中支持大皇子在边关的视野。”
祝南枝瞬间明白沈墨莲脸色难看的原因。
她倒吸一口冷气，有些同情的看了沈墨莲一眼，就连对自己店铺的损失的遗憾，在沈墨莲面临的背刺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还真是矮子里面拔高个。
这些个皇子竟然没有一个行得正，坐得端，令人信服之人。
工部尚书属于大皇子一派，他的夫人此前从未表现过对商业的兴趣，这次忽然来势汹汹，还直奔自己的铺子。
若说背后没有大皇子裴临州指引，祝南枝闭着眼睛都不相信。
同时对大皇子的看不上更加深了。
“是裴临州看上了成衣铺子的收益，想要横插一脚分一杯羹，这种想法倒是可以理解。”
毕竟从前裴知渊死缠烂打也要入股书铺，祝南枝对这些人的路子已经熟悉。
但……
他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裴临州与裴知渊的存在到底不一样。
当初祝南枝拒绝裴知渊，其中还有裴知渊和沈墨莲是死对头的缘故，不会主动沾染这么一个麻烦，可裴临州的情况分明不是这样。
“侯府分明已经站队大皇子一派，裴临州却还是暗中做手脚，藏在背后算计我们，此举实在是令人厌恶。”
十分败坏祝南枝对裴临州本就不多的好感。
祝南枝气恼的低声吐槽，越想越觉得心烦，甚至觉得裴临州的作风还不如裴知渊光明磊落……至少人家是光明正大来闹。
“唉……”
大皇子，果然是个贼窝。
她托着下巴满心发愁，戳了戳脸色同样难看，气息格外低沉的沈墨莲，“你想说什么？”
自己和裴临州还不熟，最惨的应该是与他合作多时的沈墨莲。
上辈子和裴知渊有仇，这辈子换了个人，竟然同样是个歪瓜裂枣，前途一片灰暗。
想着想着，祝南枝忽然有些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了起来。
勾着调侃的唇角试探沈墨莲的想法。
沈墨莲目光凉凉的瞥了祝南枝一眼，轻哼一声，看出了她的嘲笑。
这才压下郁气，语气不善说：“我会与裴临州商量此事，很快会为你解决。”
自己合作的人坑了自己的人，沈墨莲分外不爽。
谁知祝南枝却无所谓的耸耸肩，直接拒绝了沈墨莲：“不用啊，我已经有对策了，这种小事不需要你来出手，先稳住裴临州再说。”
“这人简直心理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