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子匆匆转手。
原本若是没有自己忽然出现,现在恐怕已经到了那大腹便便的贾老爷手中。
这样一个没有什么盈利,又没有多少知名度平平无奇的戏班子。
怎么会一说要出手,立马就有这贾老爷出来接盘?
难免不让人怀疑背后还有什么原因,落在祝南枝眼中,便极有可能是因为原本的探子班主有事必须回国,而贾老爷,就是接替班主的新细作。
这样才能解释为何这么巧。
要不是自己突发奇想,想要演一个新曲子,现在戏班子恐怕已经铁板钉钉落在贾老爷手上了。
“侯爷也说了,这戏班子在京中存在多年,就算一直没什么水花,那也足够班主掌握不少来来往往的大小情报。”
出入在戏班子的大小权贵不说,还有逢年过节,或是京中一些官员家中祝寿,贺喜,办宴……林林总总大小汇聚人群的场合。
少不得要请这些戏班子来助助兴。
那这班主……这些年常年混迹在这些人身边,祝南枝不敢想象,对方能手握怎样的情报。
她心有余悸地说:“恐怕这次班主换人,正是原本的班主要回去论功行赏,升官发财了。”
祝南枝担忧地说完,抬起头后却发现沈墨莲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看起来竟然心情不错。
而后轻笑一声,表示:“在班主想要离开时,本侯便一直派人暗中盯着,那贾老爷同时也在被盯梢的人之中,不必担忧。”
“想来也是,这种程度的探子还不至于我来担心。”祝南枝释然一笑。
既然沈墨莲都知道这人的身份,以他的警觉程度,怎么会错过这次班主忽然回国,一定早早地便开始暗中盯着。
那忽然冒出来接手的贾老爷,自然也在嫌疑之列。
“唉……没想到竟会这么巧。”
“怎么?”沈墨莲随口问道。
见她一本正经地唉声叹气,看在眼里,觉得分外可爱。
以前怎么没觉得她偶尔这般鲜活灵动,宜嗔宜怒,做什么都是合适的。
“我只是觉得,自己与细作什么的也太有缘了吧。”
家中四个夫人,两个都是探子,还纷纷在自己面前掉马,现在家中刚刚平静下来,就又从外面遇到一个。
“不必担忧。”沈墨莲终究还是没忍住,摸了摸祝南枝的头,心满意足地说:“这件事有本侯看着,不会出乱子。”
“嗯……我知道。”
不再担心这件事会出差错后,祝南枝放心继续自己的改编,同时不忘提醒一声柳寒云,让她别太沉迷创作,偶尔要想起来一下正事。
至于这个正事,自然就是柳寒云身上同样还有一个探子的身份,她背后还有一个身为皇帝的大老板,偶尔还是要传递一些消息回去的。
这次祝南枝想要柳寒云传回的消息,正是如今这家戏班子之事。
与此同时,还特地叮嘱沈墨莲,让他第二天早朝时将此事也写一个折子交上,这样就能摆脱沈墨莲在背后的嫌疑。
皇帝的速度极快。
仅仅是第二天刚下早朝,回到京城没两天的裴知渊便被皇帝拉起来干活,直接带着兵马来彻查戏班子。
这件事,是祝南枝一手推进。
从得知班主竟然是探子后,祝南枝就知道,若是不想个办法将这件事的后患彻底清除,自己迟早因此而遭殃。
必须在与戏班子建立深度联系之前,率先斩去戏班子与细作之间的怀疑。
最好是让皇帝亲自来做,有了柳寒云的信和沈墨莲的折子,无论是侯府,沈墨莲,还是自己,都将彻底摆脱细作带来的嫌疑。
自己此后也能安心接手戏班子来赚钱。
来自皇宫的兵马将戏班子团团围住,那些平日里没少见过贵人,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军爷的戏子们纷纷慌了神。
这段时间戏班子里本就连逢巨变,人心惶惶的,还没恢复过来。
现在骤然见到官兵,一个个吓得鹌鹑一样瑟瑟发抖,惊惧交加的看着横冲直撞的官兵,甚至觉得自己死期要来了。
但直到最后,也没有查出任何异样。
唯一有嫌疑的班主早已跑路,剩下的戏子们家底干净,卖身契和来历一应俱全,遗留下来的整个戏班子,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主动将此事检举出来的沈墨莲,更是毫发无伤,二人安然度过了这次小小的危机。
等官兵走后,祝南枝匆匆造访戏班子,安抚受了惊吓的众人。
“诸位,这次危机我们共同度过,侯府与戏班子同在,你们放心,只要侯府还安然无恙,今后就不会再有人敢动你们!”
那些人同样知道祝南枝的身份。
现在见到她,宛如见到救世主,一个个破涕而笑,看向祝南枝的目光中满是信任和彻底的依赖。
经此一遭,祝南枝算是将戏班子中的众人彻底收服。
从此戏班子的主人完全转变为了祝南枝。
她站在众人面前,提醒他们前任班主的不靠谱:“这祸端乃是前任班主所带来,若不是我接手的及时,你们恐怕就要随他一同殉了!再想好好唱戏,怕是没机会了!”
当即有人配合的露出惊恐的神色。
而祝南枝再接再厉,趁机提高这些人的忠诚度,“我接手你们,只希望你们能好好唱戏,至于环境,我自然会给你们提供。”
“这便是我与前任班主最大的不同!”
“班主说得好!”那被祝南枝解救过的台柱子红缨抬起手,为祝南枝捧场:“我们以后只有祝老板这一个东家!”
“只有祝老板一个东家!”
众人被唤醒,一起为祝南枝欢呼。
“很好!”祝南枝鼓励地拍了拍手,同时掌心按下,示意众人停下。
说起自己的正事:“那么,这几日的排练都准备好了吗?”
“回东家,已经排好了,”红缨唯恐祝南枝对他们失望,忙不迭地安排起来:“我们这就演给您瞧瞧!”
众人当即换起着装,就在院子内的戏台演了起来,观众只有祝南枝一人,但已经足够众人打起鸡血。
整场戏看下来,祝南枝却怎么看都觉得有说不出的怪异。
她拧眉思索半晌,忽然明白了,“你们演的,太传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