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门口围了一圈的百姓，端着破碗翘首盼望。
顾宪筠撑着案板站了起来，身形摇摇欲坠，差点晕过去。
顾镜黎笑道：“顾大人不会不想给大家包饺子吧，想装病？”
众人：“？！”
顾宪筠连忙摆手：“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什么鬼热闹，听说顾大人有特殊癖好，背着猪游街！”程若瑶的声音如雷声响起。
她拨开了人群，看见顾宪筠提着刀解剖猪，顿时捂着嘴巴惊呼，语气阴阳怪气：“天哪，金尊玉贵的顾大人，喝汤都要我娘盛到碗里的顾大人居然会亲自杀猪？！”
顾宪筠：“……”他咬着牙，真想把程若瑶的嘴巴捂住。
他的气质，他的儒雅，在这一刻全部褪去，身上透着阴冷的恨意。
他咬着牙齿剁着砧板上的肉，阴森的像个厉鬼。
程若瑶不满意这个态度，高声喊道：“顾大人，您是被逼着做饺子的么？不是自愿的么？你这模样，简直要在饺子里面下毒啊。”
顾宪筠：“……”
他强行挤出一丝笑来：“怎么会？本官当然是，自，愿，的。”
一个人，剁肉擀饺子皮，昏暗的灯光下，汗如雨下，百姓翘首盼望，程若瑶阴阳怪气地嘲讽着他。
他速度要快，要笑，他最喜爱的官服上沾满了血和油。
身体疲惫不堪，尊严被挤压成了碎片。
程若瑶阴阳怪气到天明之后，便熬不住跑了。
顾镜黎和宋渊端着两把椅子，坐在厨房门口看着顾宪筠包饺子。
两个人轮流着一人睡一会儿，跟熬鹰一样，熬得顾宪筠双目发红，身心疲惫，手指被泡的发白，腰酸腿痛，连腰都直不起来。
顾宪筠足足包了两天两夜，才每个人都吃上了饺子。
煮完最后一锅饺子之后，顾宪筠战栗着撑着案板站着，差点跌坐在地上。
养了半年身子，不过两日就像是老了十岁一般，看起来十分骇人。
彼时，程若瑶已经在他的粥棚对面支起了粥棚。
满玉大声喊道：“咱们早上吃饺子，中午吃粉条炖肉，晚上吃红烧狮子头。”
百姓们立在门口欢呼：“好，不愧是毅王出手大方。”
“还是尚和郡主好。”
“就是，对比之下，顾大人好抠门啊。”
“一碗饺子，两天两夜才吃上，故意卖名声呢，他要是真有心给我们吃，就像程小姐一样，多找些人包饺子，让我们一晚上全吃上。”
“就是！”
顾宪筠差点破防，他不想么？
顾镜黎让么？
他累了两天两夜，费钱费力，差点命都没了，到头来，没得到一个好名声，反而被百姓骂说他是故意卖名声。
他建立的名声威望，功亏一篑啊！
顾镜黎太狠辣！
顾镜黎将顾宪筠的表情全都看在眼中，这种细细碎碎的折磨，才最要顾宪筠的命。
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能直接破防，失了分寸。
顾宪筠身心疲惫，拖着半死不活的身躯，走到了宋渊的面前，他弯腰作揖，灰白的唇蠕动了一下：“宋大人，下官可以回去了么？”
“辛苦顾大人了，百姓们一定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宋渊薄唇轻启，杀人诛心。
不骂顾宪筠故意卖名声就是对得起顾宪筠了，别说什么“大恩大德”了！
顾宪筠破防了，咬牙转身离开了。
顾镜黎对宋渊说道：“瞧好了吧，做一千件好事情，做一件坏事，就会名声尽毁！”
夜黑沉沉的，顾镜黎二人走在亮着灯火的街道上。
宋渊的名号已经流传甚广了，他一路过，周围便都安静了下去，众人虽然敬佩他，却也害怕他，都走的老远，与宋渊拉开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