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饵?什么诱饵?”阿米热眨了眨眼睛,眼里全是困惑,为什么达兰蒂说的每个字,她都听不懂。

    达兰蒂垂眼睨她:“说了你也不懂,你继续做嚣张跋扈,不谙世事的公主就行,其他事,自有我们去办。”

    一向低眉顺眼的达兰蒂,突然宛若手掌重权的高位者,轻蔑地俯视着阿米热。

    这等落差,阿米热怎会忍。

    她尖声厉斥道:“放肆!我乃南疆最受宠的公主,你一个贱婢,竟敢这么对我说话。”

    阿米热何时受过这种气,满腔的怒火烧到发丝,当下就想拔了达兰蒂的舌头。

    然而达兰蒂并无任何惧意,她不屑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大王最宠爱的是难道不是大王子阿里坤吗,阿里坤王子可是我南疆未来的王。”

    阿里坤,一个沉迷女色不思进取的酒囊饭袋,南疆要交于他之手?

    天空一声闷雷,乌云汇聚,铺天盖地压过来,遮住了达兰蒂晦暗不明的脸庞。

    达兰蒂的话,阿米热一个字也不信。

    她猛地掐住达兰蒂的脖子,面色狰狞:“父王不会这么对我,我肩负南疆和太丰和平的使命,我是父王最爱的孩子,也是李昭喜欢的人,你在撒谎,我要杀了你!”

    阿米热如同发疯的野马,每根神经都在叫嚣着杀了达兰蒂。

    达兰蒂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被掐得面色通红,青筋暴起:“公主......杀......杀了我,并不能改变.......事实。”

    “什么是事实?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太丰朝的传位圣旨内容,整个太丰朝都没几个人知道,为何你知道?一定是你瞎编的。”

    达拉蒂手中用力,捏住阿米热手腕内侧一处穴道,痛麻感闪电般在手臂流窜。阿米热吃痛松开口,达兰蒂趁机摆脱了她的桎梏。

    “咳咳.......”

    达兰蒂吐出一口血沫,决定给这位不谙世事的刁蛮公主,好好上一课。

    朝政之争,远比阿米热想象的要更残酷。

    “前朝丞相曹琛在李昭登基后备受打压,朝廷抓了他的罪证,准备择日抄家。他提前获知消息,仓皇而逃。无路可走之际,他投奔了大王。圣旨中无后不立,这等隐秘之事,自然是从曹琛那里得知。”

    曹琛,阿米热想起来了,是那个出现在父王身边的汉人。

    阿米热一直以为他是太丰的富商,没想到他竟然是前朝丞相!

    “所以,你们都知道,唯独瞒着我?”

    阿米热受到的冲击一波高于一波,她的信仰开始崩塌。

    为什么瞒着她?

    原因很简单,送羊入虎口,会提前告知羊存在的危险吗?

    达兰蒂冷冰冰地看着她:“大王当年给你指婚,让你嫁给麦尔旦,若是你当时同意了,自然不会让你和亲。谁让你以死反抗,怎么都不肯答应。”

    麦尔旦是南疆第一勇士,与阿米热自小就认识。

    阿米热转头看向麦尔旦,春雷轰鸣,伴随着闪电,照亮了麦尔旦脸上狰狞的疤痕。

    当年他不小心落入狼群,被群狼攻击。鏖战一夜,他拎着头狼的脑袋凯旋而归。只是他半张脸被尖锐的狼爪撕碎,后背,大腿上全是咬痕。

    伤好后,他毁了容。

    阿米热嫌他丑,怎么都不肯与他成婚,把南疆王气得够呛。

    南疆王非常欣赏麦尔旦,有心培养他当心腹。

    心腹也会叛变,如果变成女婿,他们就是利益共同体,能成全南疆大业,尤其他可以辅佐的阿里坤执政。

    然后,事与愿违。

    南疆王一气之下,让阿米热以身入局,送进太丰后宫。

    直到这时,阿米热终于明白,达兰蒂说的是真的。

    她被父王舍弃,远离家乡,奔赴未知的命运。

    阿米热眼里含泪,深深吸了一口,声色发颤:“你们,到底有何目的?”

    既然李昭不会立她为后,南疆王也不是真的求和,那么......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阿米热肩膀开始颤抖,无力感席卷全身,她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公主,下雨了,往后没有戏听了,你早点歇息吧。”

    达兰蒂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身离开。

    “别走!”

    阿米热慌了,拉住达兰蒂的衣袖:“我......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往后,我到底该怎么办?”

    达兰蒂推开她的手:“你继续做你的公主就行,记住,别露出马脚,别拖累我们。”

    可是阿米热什么都不知道啊,她怎么能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既然达兰蒂不肯说,阿米热立刻转向麦尔旦:

    “麦尔旦,你告诉我,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麦尔旦看着她,眼里没有阿米热记忆中的痴念:“公主,珍惜眼前,我们终会一同上路。”

    说完,麦尔旦和达兰蒂离开了。

    我们——终会——一同上路。

    这句话,阿米热不懂,她苦思冥想一夜,依旧没猜透句中真意。

    闪电划过,照亮了蜷缩在墙角的阿米热,她正掩面痛哭......

    永和宫。

    这场雨来得突然,姬星遥站在屋檐下,伸出掌心,接雨水。

    水珠连绵不断,很快在她掌心蓄出一汪水潭。

    “阿沅,打雷了。听说春雷象征新生和希望�6�8,是不是啊?”

    温沅来到她身边站住,同样伸出手掌,感受春雨的清凉:“也有另一种可能,即将出现极端天气。”

    这场雨,下了两天,温沅的御花园一日行被暂停。

    姬星遥私下找过周公公,隐晦地问起明月宫是否有异样。

    周公公面色如常,言语间似乎并不知道明月宫有个地窖,里面藏着个南疆男人。

    戏班子已经顺利离京,看来黎班主走之前并未把雪燕一条命换来的重要信息,汇报出去。

    姬星遥说不出此刻的感觉,心中为雪燕惋惜,她死得太冤了。

    “灵儿姑娘,咱家原本也要去一趟永和宫,既然你来了,你就把话传给娘娘吧。”

    姬星遥问:“什么话?”

    “皇上说,近些日春雨频繁,路途湿滑,娘娘就暂时别去御花园了。”

    言下之意,温沅又被软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