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凉拌，哪里凉快哪里待。
“李珩，人死不能复生，你对星遥有愧，把这份愧疚转移到灵儿身上，会让你的良心好过些吗？”
李珩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剑。
他仓皇解释道：“没有，皇嫂，我没有这么想过。”
“既然如此，往后就别来打扰灵儿。”
......
李珩咬紧牙关，被温沅激到这份上，依旧不肯松口：“恕我不能答应皇嫂。”
温沅和姬星遥默契地飞速地对视一眼，温沅愠斥道：“李珩，你堂堂一个王爷，缠着个乡野出身的宫女，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你的眼光怎的越来越差，苏锦云好歹出身医学世家——”
提起苏锦云，李珩蓦地神色大变，他想抬眼看灵儿，半路又狼狈地收了回来。
最后无处安放的视线，落在灵儿的绣鞋上。
“皇嫂，”李珩的声音灌了铅：“以前是我错了，大错特错。我有眼无珠，背信弃义，不算人。我如今，只是想弥补。”
温沅冷笑：“弥补？姬家三条人命，都在你手里，怎么弥补？不如，你自尽，以命谢罪。”
李珩的肩膀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温沅的话像刽子手手中的刀，对他处以凌迟极刑。
一刀，两刀，温沅的刀还在继续：
“哦，不行，你死了，怕是要去地府骚扰星遥，你可别脏了她的轮回路，让她死后也不安生。”
温沅眼底淬着恨意：“你就带着悔恨和愧疚，好好活着吧！”
一股血气冲上喉头，李珩满嘴血腥气，意识飘忽，整个人几乎站不住。
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撑着桌角，嘴角渗出血丝：“皇嫂说得对，我今生，都将在愧疚悔恨中度过，一分一秒也得不到救赎。”
李珩缓慢抬头，瞳孔乱颤，含着复杂万千的情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与梦中那双眼睛对视。
“灵儿，”他双眸通红，眨眼间，眼角滚下一行清泪。泪水源源不断，在下巴汇聚，滴在青砖上，洇出一片水渍。
他双唇颤抖，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你......不是......星遥，不是......星遥......”
他重复着几个字，不断通过语言暗示自己，眼前的人与自己心心念念已久的，不是同一个人。
痛彻心扉不过于此，可是李珩知道，他与姬星遥受过的罪相比，是毫厘与千里的沟壑。
“咳咳.....”
李珩拱起腰，捂住嘴，手背青筋暴起，指缝间渗出血迹。
他怕自己此刻的模样吓到身怀六甲的温沅，狼狈转身快步离去。
还未走出永和宫，满腔的鲜血不受控制地喷出来，溅在红色的宫墙上，又染红了地砖。
“王爷！”在宫门附近的宫女见状，吓得面色苍白。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背对着他的李珩朝他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别声张。
宫女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瑞平王擦干嘴角的血迹，扶着宫墙，一步一步缓慢地离开永和宫。
屋内，姬星遥正望着桌角边的一滴血印发呆。
“星遥？”温沅轻声唤她。
难道，她心疼李珩？
温沅正想开口问，姬星遥突然抱住了她，小猫似的在她颈边蹭了蹭。
“阿沅，谢谢你刚才说的话，那些正是我想说的。如今我套着灵儿的身份，有些话没立场说，幸好有你，我的好闺蜜，你就是我的最强嘴替。”
只有至亲的人，才明白姬星遥的痛苦和遗憾。
这世间没有人比温沅更懂她。
幸好，姬星遥过了一次鬼门关，成长了。
成长的代价很大，把她一个恋爱脑治得如此清醒，李珩功不可没。
“我已经不爱他了，你知道我现在看李珩是什么感觉吗？我把他当作NPC，而我只是体验游戏的玩家。我扮演灵儿这么个低微的宫女角色，只是按照角色剧本走，并非对他有特殊滤镜。”
姬星遥真挚地剖开自己的内心，一字一句都在让温沅放心。
温沅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不当演员可惜了。”
“嗯……啊？你又打趣我！”
两个人闹了会儿，温沅敛去笑意，正色道：“星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能跟你一起走，你不要难过。”
姬星遥一听，脸色也变了：“瞎说什么呢，阿沅，这次我一定会带你走。”
“没关系，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尽人事，听天命。”
姬星遥摇头：“荀子说过：人定胜天。我偏要带你走。”
四目相对，谁也不服谁，最后温沅无奈地顺从道：“好，都听你的。”
*
近几日，李嬷嬷找周公公的次数多了起来。
“公公，咱家娘娘好些天吃不下了，就连不二粥铺厨子煮的鸡丝粥，也喝不了小半碗，奴婢瞧着，娘娘消瘦了不少。”
周公公眉头微皱，他抬头了看了看高坐殿堂的皇上。
此刻，大殿之下，群臣正在争论。
朝中事务极其繁琐，南疆之事又牵扯了皇上很多精力，确实疏忽了贵妃娘娘。
皇上偶尔去永和宫吃顿饭，皆是挤出的时间，怎有空天天陪贵妃逛花园。
“娘娘想去御花园？”周公公问。
李嬷嬷点头：“有孕之人，心思敏感脆弱，若是想要的东西得不到，便会引发此症。”
这一点，周公公也曾听御医说过。
“周公公，娘娘快临盆了，再这么瘦下去，对腹中胎儿影响甚大。”
李嬷嬷吱吱唔唔半天，难为道：“皇上他，能不能解了娘娘的禁令？”
周公公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咱家找个机会，跟皇上提一提吧。”
“诶，好，那就有劳周公公了。”
李嬷嬷得了周公公的准信，高兴地回永和宫。
姬星遥早早守在永和宫门口等她，远远看见李嬷嬷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
“李嬷嬷，见着周公公了吗？”
“见着了。”
“怎么样？”姬星遥急切的问。
“我觉得有戏，周公公跟在皇上身后多年，能摸准八成圣意，他既应下了，这事怕是能成。”
太好了，姬星遥勾起嘴角。
“嬷嬷辛苦啦，今儿个御膳房送来的阿胶奴婢偷偷留了一碗，孝敬咱们劳苦功高的李嬷嬷。”
李嬷嬷点了点姬星遥的眉心：“你呀，就是个人精。”
“嘿嘿～”
第二日，周公公带着解除禁令的旨意，来到永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