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睡不着,她不吵不闹不出声,就这么睁眼到天亮。

    不知从何时起,李昭留宿永和宫的次数越来越少。

    温沅终于可以清净的一觉睡到天亮。

    开春之后,李昭很忙,最长一次温沅有十天没见过他。

    她窝在永和宫,阿米热再也没出现过,而香玉当天下午就被送进了浣衣局。

    可是少了一个香玉,还有无数个香玉。

    就连最细心的李嬷嬷也是李昭的人,整个永和宫,几十双眼睛,没有一双是属于她的。

    开春过后,花开了。

    永和宫墙边的古楸树枝繁叶茂,温沅站在树下仰头,只见粉团锦簇,插入云霄,几乎看不到头,真不愧:千年柏万年杉,不如楸树一枝桠。

    温沅躺在廊下闭目养神,睁眼时,发现古楸树上飘着一只纸鸢。

    一只绿色的长尾鲶鱼风筝在天上摇摇欲坠。

    放纸鸢之人显然技术不行,试图拯救过几次,依旧失败。

    果然,绿油油的平头鲶鱼黏糊糊的缠在了古楸树上。

    温沅平淡如水的生活,被这条绿色鲶鱼吹开一道波浪。

    外面的人显然有些急了,野蛮的拽着纸鸢线试了好几次,皆无果,倒是楸花被扯得簌簌下落,像是下了一场楸花雨。

    纸鸢的绿色长尾耷拉在一片粉嫩中,格外显眼。

    不多时,外面的人似乎是放弃了,许久没了动静。

    温沅看乏了,起身去书房。

    近日她又把画画捡了起来,主要是实在无聊得很,没手机没网络没电,古代的生活就是这么质朴无华。

    没什么特别想画的,就画了只绿色鲶鱼头,乍一看,与古楸树上挂着的那只很像。

    寥寥几笔勾勒完毕,又添了颜色,等墨干的时候,永和宫门外传来说话声。

    “娘娘。”李嬷嬷笑眯眯来到书房,手里拎着只五彩斑斓的燕子纸鸢。

    “这是什么?”温沅盯着纸鸢,眼里满是好奇。

    “是燕子纸鸢,娘娘,外头有风,要不要去放纸鸢?”

    “哪来的纸鸢?”温沅接过纸鸢,前后翻看。

    燕子做得极其逼真,作画之人造诣极高,比她这个三脚猫半吊子水平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是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做着玩的,喏。”李嬷嬷朝古楸树努努嘴:“那只挂在树上的纸鸢也是他们的。纸鸢落进永和宫,他们怕惹娘娘生气,送来这只燕子以当赔罪。”

    温沅爱不释手的摸着燕子,眼角柔和。

    只是看了半刻,她掩去嘴角的笑容。

    “拿去给小丫头们玩吧。”

    李嬷嬷张了张嘴,有些着急:“娘娘您不喜欢?”

    喜欢?

    温沅迷茫地抬眼,她已经好久没有“喜欢”这个情绪了。

    况且,她有孕在身,连永和宫门都出不去,怎么放纸鸢。

    放在她这儿也是落灰,干脆让宫女玩去。

    李嬷嬷几次欲解释,见温沅神情淡淡,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良久,李嬷嬷拿着纸鸢来到永和宫宫墙外。

    李昭双手背立,手中拽着一根线,线那头连在古楸树枝头。

    茂密的楸树枝探出了墙头,墙下落了一地的粉色楸花。

    李嬷嬷低眉顺眼的走近回话:“皇上,娘娘让奴婢把纸鸢拿给下面的宫女玩。”

    身形高大的帝王没有说话,良久,他扔掉了手上一直拽着的纸鸢线,无声的离开了永和宫。

    李嬷嬷和周公公对视了一眼,脸上皆是无奈。

    温沅晚上睡觉时,发现了挂在墙上的纸鸢。

    她疑惑,纸鸢为何在这儿,李嬷嬷没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