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又如何,照着阿米热急切的反应看,她应该很希望跟李昭生几个孩子。

    当年,李昭和李珩的母妃高贵妃,正是因为母族势力不如前皇后,在夺嫡之争中,母族遭人陷害,高贵妃被牵连,打入冷宫。

    即使李昭是先帝李太明的第一个孩子,太丰王朝的太子。

    在绝对的势力面前,太子这个头衔只会成为箭靶。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高贵妃就死在暗箭之下。

    温沅总归要回到现代,而没有母族庇护的孩子,在皇宫里会活得很艰难。

    这个孩子实在没有出世的必要。

    更何况,李昭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护住这个孩子平安足月的诞生。

    “皇上,臣妾乏了,想睡觉。”

    温沅拒绝跟李昭沟通,也不愿意听他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好听话。

    “对不起,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李昭长睫低垂,遮住了眼底复杂的眼神。

    温沅侧过头,避开李昭的手掌。

    一个巴掌就能包裹的脸颊,从掌心退出,连带着肌肤间的温暖一同散去。

    李昭一怔,过了会儿才收回手掌。

    温沅闭上眼,她真的有些困了。

    据说,怀孕并不是母慈子孝,而是婴儿与母亲之间的生存战。

    以前温沅觉得这个观点是天方夜谭,现在莫名觉得有道理。

    胎儿越长越大,她的精气神反之越来越差。

    过了头三个月本该胃口大开,她却没有任何好转。

    小家伙,真的是来折腾她的。

    温沅又做梦了。

    梦里她回到了大雪盖青瓦的东宫。

    趁着中午的太阳,温沅在水井上洗衣服。

    太阳看着很大,实则一点温度也没有。朔朔寒风,无情的打在沾了冰水的双手上,又疼又冷,几乎没了知觉。

    实在冻得不行,她就把手陇在嘴边哈口热气,缓一缓。

    李昭被皇帝召见入宫,已经三天了,还没回来。

    温沅在东宫出不去,打听不到半点消息。

    她已经熬了几夜没睡,李昭再不回来,她准备夜爬东宫大院,出去探听情况。

    晒完衣服,她在东宫四处游走找树枝。

    其实能找的她都找遍了,可每日光是取暖就要烧掉好些,伙房那点存货,熬不过这个冬天。

    她翻遍了每个角落,收获寥寥无几。

    温沅气馁地叉着腰,无奈地看着头顶光秃秃的树杈,心想,实在不行只能砍树了。

    于是她找来斧头,挽起袖子,准备爬树。

    李昭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脸色不太好,下巴布满青茬,肩膀半耷,高大的身影无端矮了几分。

    温沅扔了斧头,跑到他身边。

    “怎么了?”

    李昭眼底通红,明明有泪水在涌动,却拼命忍着没让眼泪落下。

    温沅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抱住李昭,轻声说:“想哭就哭,有我在。”

    这句话说完,李昭埋在温沅肩头,任由泪水打湿她的衣服。

    残阳挂在天上,连光芒都淬了冷意。

    温沅偷偷抹了把眼泪,看着院中光秃秃的梨树,心中想着,也许他们看不到明年开春时节,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景了。

    高贵妃的死亡来得突然,李太明算是给了她最后的体面,在她死后召见李昭和李珩进宫,料理她的丧事。

    因为她已入冷宫,丧事一切从简。

    三天后,高贵妃下葬,她是罪人身份,入不了皇陵,李珩花了身上所有的钱,在郊外找了块墓地。

    李太明的父子之情也只能到这儿,太子该废的还是要废,五皇子该去边疆的还是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