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虽坐得远些,但以若萱的情况看来,眼下此事已经发生了转变,那用来栽赃陷害柳沐倾的布偶也被人掉了包。
好个柳沐倾,这贱人还真有本事,竟又一次让她转危为安了。
若萱也是个没用的,既没有做足完全的准备,又何故当众惹出这样的祸事?
岂不是无端叫侯府跟着丢了颜面!
老夫人心中暗骂,面上则是摆出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来:“罢了,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快将那布偶丢出去,免得误了侯府喜事。”
柳沐倾冷笑一声,方才叫她当着众人的面跟若萱道歉,又要罚她跪一个月祠堂,怎么如今话锋一转,便想就此将此事揭过?
做梦!
柳沐倾刚要开口,却听见有人先她一步。
只见顾廷墨爽朗一笑:“本王还是第一次瞧见有人用这布偶对自己施法的。
世子夫人,本王多嘴问一句,你何故这般扎自己?莫不是因为在这侯府日日被人欺辱,没了盼头才会如此?”
话音刚落,林舟与老夫人瞬间脸色一变。
林舟更是直接跪了下来:“王爷,此事定是有什么误会。”
顾廷墨淡然一笑:“侯爷不必如此紧张,本王问的是世子夫人,与侯府无关。”
转而,顾廷墨又将目光落在柳沐倾身上。
柳沐倾很想给顾廷墨比个大拇指,但面上她还要做出副委屈隐忍的模样来:“王爷,此乃侯府家事,妾身不便在此细说,还望王爷恕罪。”
顾廷墨瞧着柳沐倾微微泛红的双眼,还有那张脸上满满的破碎感,纵然知晓她是在演戏,心头也彷如针扎般地疼。
他攥着拳头,声音冷凝地道:“若是本王没有瞧见,那便是侯府家事,可如今本王亲眼瞧见了,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武安侯府集全府之力,做出此等栽赃陷害之事。”
柳沐倾捏着自己的大拇指,不能竖,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竖大拇指!
顿了顿,顾廷墨又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愿提起,那本王便问问旁人好了。”
顾廷墨直接转过身来,视线如淬了冰一般落在若萱身上。
若萱只觉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顾廷墨居高临下地看着若萱:“你且说说,世子夫人何故要用银针扎自己?”
方才还颐指气使的若萱,如今已吓得像滩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王,王爷……”
若萱张着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方才涂好的胭脂,也因为她哭个不停早已彻底花了妆。
此刻她的脑袋里宛如一团乱麻,虽在不停地思索,却又什么都想不出来。
此事分明是针对柳沐倾的,怎地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局面?
且竟连承瑄王也掺和了进来,她一时间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求助地看向老夫人。
可老夫人此刻却像是老僧入定了一般,压根儿没理会她。
若萱只觉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浇得她浑身发冷,彻底瘫软在地。
柳沐倾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她早就料到顾廷墨能派上用场,否则她也不会亲自开口邀请他前来参加若萱的婚宴。
见若萱被吓成这样,柳沐倾酝酿了一番情绪,低声细语地开了口:“王爷,此番若萱妹妹定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平日里习惯了处处找妾身的麻烦,才会不由自主做出此等恶毒之事。
还有祖母与世子,想来他们也只是平日里习惯了时时偏袒旁人,处处委屈妾身,这才会连证据都不看,便直接让我身上扣罪名,他们定然也不是有意的。”
如此一番话,直接将那二位也拉了进来,还以退为进地往二人身上加了项罪名。
柳沐倾倒要亲眼瞧瞧,他们二人还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林霄渝一听,还未等顾廷墨问话,便抢先一步低了头:“沐倾,是为夫太过草率了,此事不是你的错,是为夫错怪你了。”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现在知道错怪人家了,方才质问世子夫人的时候,世子可不是这般模样。”
柳沐倾则是吃惊地捂住了嘴巴:“世子何故如此?你以往时常误会妾身,还几次为了陈姨娘,欲要无端休了妾身,却也从未向妾身低头道歉过啊?今日怎么……”
说到此处,她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世子如此,实在叫妾身受宠若惊,但妾身已经习惯了受尽委屈,世子实在不必如此。”
真相揭露后,众人本就看不惯侯府众人对世子夫人的种种欺辱,此时再听到柳沐倾的话,顿时齐齐愤怒地看向林霄渝。
“你!”林霄渝一张脸憋得通红,一时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老夫人暗骂柳沐倾是个会耍心机的,却也只能站起身来:“沐倾,此事确实是祖母关心则乱,错怪了你,你莫要使小性子了。”
唯有林舟勉强能喘口气,也只是因为他方才并未过多责怪柳沐倾。
林舟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老夫人,心下也猜了个大概。
这些妇人,只知勾心斗角,招惹是非,好端端的一场婚宴,非得整出些幺蛾子来。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堂堂承瑄王,竟也掺和起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来了。
再瞧瞧他那为柳沐倾讨回公道的模样,这如何能叫人不多想?
可他毕竟是王爷,林舟虽心有猜疑,却也不敢多问。
但转念一想,原本侯府与承瑄王无半分交情,也几乎不来往,可如今承瑄王竟亲自前来侯府参加婚宴,还带了贺礼。
这许多事情串联起来,林舟只觉后背一阵发凉。
柳沐倾冲着老夫人微微一笑,十分善解人意地道:“祖母言重了,虽说祖母方才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此事强压在孙媳身上,但孙媳不怪祖母。
想必这其中原委祖母并不知情,若是说起来,此事恐怕只有若萱妹妹最为清楚。”
说到此处,她侧眸看向若萱,放缓语气道:“你说是吗,若萱妹妹?”
若萱此时连跪都跪不稳,被叫到名字,竟是吓得浑身一抖,声音干涩地道:“嫂嫂,若萱也不知那布偶为何会出现在盒子里,若萱也是无心的,嫂嫂一定要相信若萱!”
“祖母和世子那般偏爱于你,事事都要以你为先,我又怎会同你计较?”柳沐倾轻叹一声,走到若萱面前,伸手将她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