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被问到,许贵妃还有些措手不及。
但很快她就收敛起眉眼中的精光,仪态万千的软语道:“臣妾以为,兵部侍郎陈泽有勇有谋,定能将金矿一事查个水落石出。”
“兵部侍郎……”崇庆帝唇瓣嗫嚅着,高深莫测的眼眸之下,却显露出丝丝缕缕的迟疑。
真要计较起来,只要不是交给宋宁安,似乎交给谁好像都更合适。
眼看崇庆帝眉眼渐渐舒缓,似乎是准备答应许贵妃的提议,宋宁安本就凌厉的眼眸越发锋利了几分。
当真是昏聩无能,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要问一个妃子!
这可是有关国库安危的大事。
众所周知,兵部侍郎陈泽是晋王的人,而晋王与贵妃根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许贵妃此举是在正大光明的往崇庆帝身边塞她的人,简直与牝鸡司晨无异。
尤其金矿一事本就与许贵妃有关,真要交给兵部侍郎处理,最后肯定什么都查不出来,落得个不了了之的下场。
而相关的受到欺压的百姓,恐怕也再也没有出头之日,甚至还有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这样的结果是宋宁安难以忍受的。
旋即,宋宁安眼中仅存的一丝希冀也渐渐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冰冷与刚毅。
她凉凉开口道:“父皇,后宫不得干政,此事询问许贵妃的意见,若是被其他人知晓,定会辱没父皇您的威名。”
“再者说,许贵妃久居后宫,对于朝堂上的行事肯定不清楚,儿臣听闻兵部侍郎近来很是繁忙,怕是查不好金矿一事,不若父皇再换个人选如何?”
此话一出,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再度变得紧张起来,就连许贵妃也有些绷不住面上的平和。
她侧过头去,目光阴狠毒辣的凝视着宋宁安,像是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
宋宁安却毫不避讳地迎上她凶戾的目光,泰然自若。
许贵妃顿时气的胸脯上下起伏,指甲一点点嵌进肉里也未曾发觉。
就在气氛一度陷入僵局之时,一抹高大颀长的翩翩身影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姑母,大公主。”
谢怀施施然一礼,“皇后的毒暂时控制住了,但中毒时间过长,还是得尽快查出中毒为何,才好对症下药。”
“既是如此,那便多辛苦你了。”崇庆帝一副很是担忧的模样,但整个人却依旧带着意气风发之态。
见状,宋宁安心中划过讽刺。
还真是会做样子!只是虚伪至极。
可当对上谢怀那双含笑沉静的眼眸,宋宁安又只觉说不出的安心,感觉方才的僵局兴许会被打破,整个人渐渐放松下来。
崇庆帝看到谢怀也同样脊背一松,老眼中有了几分笑意,将方才的事简述。
居高临下问道:“不知怀儿有何看法。”
此话才刚出口,许贵妃就按讷不住,试探性的低低出声,美眸含笑。
“陛下,臣妾以为,合适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哦?”崇庆帝微微抬眸,瞳孔微微收缩,似乎陷入沉沉思绪之中。
许贵妃担心自己说的不够清楚,便又娇嗔道:“正是。不知陛下以为怀儿来做查金矿案的钦差如何?”
闻言,崇庆帝从思绪中抽离出来,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欣喜之色,似乎对谢怀很是满意。
当崇庆帝即将宣布此事时,谢怀却突然上前一步作揖行礼,谦逊道。
“陛下,微臣近日甚觉疲劳,恐怕无法担此重任,但又觉得辜负陛下的信任心中不安,故而另有一人选推荐。”
“何人?”崇庆帝顿时来了兴趣,粗黑的眉毛都微微上翘。
“吏部尚书盛谦。”谢怀掷地有声的答道,轻笑着解释。
“陛下,盛大人围观清廉正直,想必对待此案也一定会尽心尽力,绝对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另外,如果盛大人有需要,微臣也定当鼎力相助,帮助盛大人侦破此案,为陛下分忧。”
他的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崇庆帝忍不住微微颔首,抿了一口清茶后,便一锤定音。
“那此事便交由吏部尚书处理,怀儿与宁安协助盛大人即可。”
“是。”谢怀和宋宁安齐声答应。
无人注意到,高位之上的许贵妃此刻面目狰狞,怨毒的目光狠狠剜着宋宁安。
宋宁安猛然抬眸,对上的就是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眸。
但她却半点不畏惧,反而淡然一笑,越发令许贵妃恨得牙痒痒。
待皇帝挥退众人,宋宁安并没有直接出宫,而是去探望皇后。
可惜皇后的身子还是孱弱。
宋宁安担心万分,却也只能留下些许亲卫保护皇后后离开。
谁知出宫的必经之路上,远远的宋宁安就瞧见有人探头张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那人影宋宁安瞧着并不熟悉,正打算收回目光,等候已久的盛谦却突然叫住了她。
“大公主请留步。”
走的近了,宋宁安才终于看清来人的身份,竟然是吏部尚书。
早有传闻说他为人刚正不阿,也并没有选皇子站队,属于中立派。
这让宋宁安对他的印象好像不少,故而说起话来也十分亲和。
“不知盛大人有何事?”
“下官不知为何陛下将金矿一案移交给下官,但有一点下官要向公主殿下说明。”
“下官对此案定会尽心尽力,却不会站帮派,到时候还请公主殿下,不要为难下官,下官在此先谢过了。”
原来是以为自己会以权压迫。
宋宁安释然。
“盛大人只管放心,本宫不会干预盛大人查案,此案真相如何还要劳烦盛大人了。”
留下这番话,宋宁安便大步离去。
与此同时,谢怀却被叫到了许贵妃的紫檀宫。
许贵妃此刻气的柳眉倒竖,嗓音更是尖锐刺耳。
“怀儿,你今日究竟为何将金矿之事推脱出去?莫不是你对姑母有什么意见?”
顶着许贵妃劈头盖脸的质问,谢怀依旧挺立如松,不卑不亢的回道。
“气大伤身,姑母您先消消气。直而之所以如此作为,实在是不想惹陛下猜忌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