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太暗，看不清他的表情神态，只能看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孤寂地像个永恒的雕塑。
他出差回来了。
什么时候在那儿的？站了多久？
江早羽心底弥漫过酸涩刺痛，下意识地想抬腿朝他走过去，却又生生地压抑住了这股冲动。
不是要离婚吗？再这么拉扯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离得了。
快刀斩乱麻，猛药治沉珂。
江早羽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来点绝情的猛药吧。
于是，她缓缓收回目光，对着还在卑微祈求的林深说到：“好。”
林深愣了，不敢置信：“你……愿意去？”
江早羽面色如常：“现在就去。开车了吗？”
林深越发欣喜，激动地语无伦次：“去……现在……好。车开来了。”
江早羽深吸一口气，随他朝那辆蓝色保时捷走去。
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坐上副驾。
林深见她居然坐了副驾，而不是后座，眼底更是掠过窃喜和一抹深意。
她终究还是心软了吧，舍不得自己。
大秦集团董事长又如何，感情面前人人平等。
就算是豪门总裁，也比不过他这个相识于微时的前男友。
保时捷平稳启动，驶出小区。
江早羽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没有追来。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该失落，还是庆幸他没有纠缠。
车子开了几百米，在驶上五环道路前，江早羽说到：“停，停车。靠边停。”
林深愣了：“为什么？”
江早羽：“我改主意了。不去了。”
林深脸色变了，猛踩刹车，将车子靠边停在路边，顺手按下了双闪。
“为什么改主意了？你刚刚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林深焦躁地揉着头发，神情很是激动。
江早羽解开安全带，伸手要开车门：“刚刚说话不算数。”
林深啪地锁了车门，身子侧过来，试图抱住她。
“早羽。你不要和柳轻轻一样，也不要我了，好吗？我现在只有你了。”林深神情复杂，眸底涌动着暗流。
江早羽用力拨开他的手臂：“我又不是你的备胎，召之即来，呼之即去。我们早就结束了。”
林深如坠冰窟，浑身血液冰凉。
难道，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一个都抓不住了吗？
他头脑一热，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就要按住她去亲，嘴里胡乱地说到：“早羽，求求你，回来吧。我会对你好的！”
江早羽本来心情就杂乱低落，被林深这么一突袭，怒气被勾了起来。
她抡起包，死命地朝林深脑袋上砸。
由于用力过猛，连带着车身都剧烈晃荡起来。
包上有个金属配饰，砸得林深闷哼一声，捂着头，停下了动作，蜷缩在驾驶座上。
他神情崩溃无比：“为什么！连你也会打我？”
江早羽眉目冷峻：“你这是强奸未遂，知道吗？难道不该打？”
这个词，把林深刺得体无完肤。
他面容灰如土色：“什么时候，你我之间竟然用上这种词了……”
江早羽重重地拍了拍车门，再次重申：“我要下车！再不开门我报警了！”
林深见她态度坚决，只得不情愿地按了开门键。
江早羽迅速推开门，跳下车。
她招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坐了进去。
司机问：“去哪儿？”
怕秦晚洲和林深继续纠缠，翡翠谷和老年大学宿舍不能回，只有住酒店了，这样没人知道她在哪里落脚。
“去全季酒店。”
“得嘞。”
关机后，她在酒店昏头昏脑睡了一整夜。
第二天起床，第一时间就是开机，忐忑不安地看有没有秦晚洲的电话。
昨天晚上的那一幕，他肯定都看到了，是个男人应该都不会无动于衷吧。
然而，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就像昨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她叹口气，向校长请了一星期假，表面理由是办理离婚手续，实际上是怕秦晚洲去学校找她。
校长很体贴地批了，并问她要不要再休一周调节心情。
她回复不用了。
打开手机计算器，算了算卖房后，孙妈治病需要花多少钱，再刨除薄景泽文化产业园工作室的租金等，剩下的大概有600多万。
她打开手机，准备给秦晚洲发摊牌。
编了又删，删了又编，低头戳了快半小时，还没发出去。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冷暴力分手了。
不用直接面对疾风暴雨，温水煮青蛙，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最后，她放弃精雕细琢了，发了条简短的：离婚吧。给你500万。祝安好。
这一场契约婚姻，他也不亏，得了长京户口，又有500万拿。
这么一想，内疚心就又减轻了不少。
还好，秦晚洲没有拉黑她，信息顺利地发出去了。
发完后，她就心虚地又关机了。
主打一个怂。
起床洗漱后，她径直去了长京医院病房。
一进去，周博阳就把她拉到一边，悄声说到：“姐，妈这几天知道你卖房的事后，愧疚得很，不好好吃药。今天的药又没吃。你好好劝劝她。”
江早羽点点头：“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周博阳就拎着个水壶出去打水了。
孙妈见她来了，硬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在她面前有点不自在，干什么都小心翼翼地。
江早羽倒了杯水，拆出几粒药来：“孙妈，又不好好吃药？不吃药病好不了，出不了院，我和弟又得多花钱多请假陪你。大家都不划算。”
孙妈鼻子一酸，颤抖着拉住她的手：“小羽，真是对不住你，我不该得这个病，还连累了你。其实你可以完全不用管我，我一点都不会怨你。”
“我当时养你，并没有想过挟恩图报，看着你这么优秀，我和老周都已经很开心了。”
江早羽轻拍她的手：“是我自己要管你的，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好好吃药，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才不会让我和老弟的钱和付出打水漂。”
孙妈眼睛又红了：“我真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才能有这么个好女儿。”
江早羽握着她的手：“别想太多了，忧伤肝。快喝药吧。”
孙妈这才肯开口喝药。
周博阳回来后，她倒了杯开水，顺便打开窗户晾开水。
朝窗户外瞥了眼，只见隔壁国际医疗楼底下停了一溜豪车，十几个黑衣保镖严阵以待。
“这啥情况？哪个大人物住院了？”江早羽不禁好奇。
能住国际医疗楼的都是非富即贵，有这么大阵仗的，身份地位都不简单。
周博阳接茬：“刚我接水也看到了，打听了下，是大秦集团董事长秦总，好像是突发疾病。”
秦总住院了？有钱人住院的排场果然不一样。
“得的什么病？”
周博阳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不是什么车祸受伤之类的，听护士说昨晚上救护车送过来时，身体是完好的没有外伤。那应该是心疾、脑疾之类的内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