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泽嘴角抽了抽：“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的忌口，辛苦了。”
两人表面气气，底下却是暗流涌动。
薄景泽的助理见缝插针地过来，低声说：“薄总，宾到齐了，马上要开宴了。江小姐说她有事先走了，不吃饭了。”
薄景泽神色暗淡下来，转过身，神色淡漠：“秦总，失陪了。”
秦晚洲做了个请的手势：“气。”
江早羽回家后，摸出手机来查看了。
没有薄景泽的询问，也没有秦晚洲的通过好友申请的提示。
她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她是不想见到薄景泽的了，每见一次，就相当于社死一次。
秦晚洲……
她倒是要看看，他能坚持不加她到什么时候。
等她的胳膊完全休养好了，回到老年大学恢复正常上课时，发现老年大学有了新的人事变动。
原来佛系管理的老校长赵校长不知道什么原因被降为副校长，空降了一个新校长，女的，叫辛婉如。
辛婉如将近五十岁，保养得很年轻，风韵犹存，看起来最多四十。
她体态丰腴饱满，快五十的人了还经常穿黑丝露胸装，对自己的身材很自信。
新官上任三把火，辛婉如一来就召集全校教师们开了个动员会。
“……现在经济形势不好，都提倡降本增效。我们老年大学也要积极响应，像有些华而不实的课程，什么人工智能、文物修复之类的，对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没有帮助的，该取消就取消。”
“还有某些人，不务正业，上课开直播，跟个网红主播似的，有损老师形象。”
“对这些人这些现象，是接下来我要重点整治的！”
众老师纷纷扭头，同情地望向江早羽。
一朝天子一朝臣。
上一任的明星教师，一来就成为新校长枪打出头鸟的对象。
她旁边教英语的韩梅梅戳了戳她的胳膊，低声说：“每一条都精准狙击，冲你来的。她以前跟你有仇吗？”
江早羽一脸无辜：“我不认识她。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上来就点我。”
韩梅梅一脸嫌弃：“听说她是职高毕业，学历挺低，没什么文化，不知道怎么爬上来的。”
“那俩蛐蛐拱拱私聊的，是谁？开大会呢！连最基本的尊重的态度都没有？！”讲台上的辛婉如突然提高了语调，尖声问。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闭上了嘴。
“你们俩，会后到我办公室来。”辛婉如剜了他们一眼。
开完大会后，两人在校长办公室门口等了整整一个小时，不断迎接来往人群异样眼光的洗礼。
辛婉如是有意晾着她俩，隔着玻璃窗都能看到她一个人在那儿悠闲地刷手机喝茶呢。
韩梅梅垂头丧气，不住念叨：“我快四十的人了，怎么搞的跟小学生一样在这罚站。”
江早羽则淡定得多。
既然敌我矛盾已经存在，那就看看矛盾根源在哪。
到底是把她当作老校长阵营的人敌对，还是真的对这两门课的设置不满意，或者是单纯看她年轻貌美受欢迎不爽。
女领导难伺候，有点姿色的更年期女领导更是难相处。
韩梅梅先被叫了进去，几分钟后垮着脸出来了，只撂下一句：“神经病。”
江早羽进去后，辛婉如高傲地抬了抬下巴：“你就是那个什么网红老师江早羽？”
江早羽求生欲很强：“是，辛校长。网红是别人封的，我自己从没这么说过。”
她姿态放得很低，毕竟得先礼后兵，一上来就开怼，那她直接不用干了。
辛婉如哼了声：“你的人工智能课和文物修复课，不实用，和老年人的生活实际脱节。我看上完这学期，下个学期就不用上了。”
课程取消了，她岂不是就被闲置、被边缘化了？
江早羽不卑不亢：“这两节课是根据学生的兴趣开设的，我觉得课程的开设和废除，既要看校委会的决定，也要看看学生们的意见。毕竟学生交钱是为了学他们想学的。”
辛婉如语气不善：“校委会？我看他们谁敢跟我对着干。我一个校长还压不住他们。”
江早羽闭上嘴没说话。
学校的“三重一大”民主集中决策制不放在眼里，这个老女人独断专行，不是好说话好相处的茬。
辛婉如不屑地看着她：“江老师，你的课程下学期如果被取消的话，还会不会有新的课程，这个要看你这段时间的表现。你现在相当于试用期。”
江早羽强忍着内心的恶心，一脸乖巧：“好，我会好好表现的。”
不管如何，表面态度先放在这里，至少让她表面上挑不出错。
辛婉如大概没料到她这么配合，事先准备好的话没地儿发挥。
“嗯，我是对事不对人。我之前说的整治歪风邪气，是面向所有人的。你如果发现其他人有你觉得不正当的行为，不管是什么，包括说别人坏话，说我坏话的，都可以直接举报到我这儿来。我这儿心里都会有数的。”辛婉如一脸的正气凛然，说的好像她毫无私心似的。
江早羽心中一沉。
鼓励同事互相举报？
这不就是古代的东厂西厂么？
这年头还有这么低级和赤裸裸的发动群众内斗的方式？
看来，辛婉如就想把水搅混，她好摸鱼，渔翁得利。
可想而知，接下来的职场环境将是多么恶劣和乌烟瘴气。
估计她也对韩梅梅说了互相举报的事了吧，难怪韩梅梅出门前骂了句神经病。
“野野野野野，那个野花香，每次都想装作很倔强，但是见面自己却缴械投降……”辛婉如的手机铃响了，是一首烂大街的中老年人最爱的歌曲《野花香》。
她接起电话，表情瞬间变得温顺柔美，声音都年轻娇媚起来：“喂，秦会长呀~~”
边说边给江早羽使了个出去的眼色。
江早羽走出门外关上门，深深吸了口气。
摊上这么个领导，日子不好过了。
刚走到走廊那头，就撞见了背着手踱步、一脸落寞的赵副校长。
江早羽跟他主动打了个招呼，赵副校长便把她拉到一边，低声说：“小江，辛校长想把你的两门课撤掉。不过你放心，我在校委会还有一票的权利，我是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