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帝的寝宫院子里跪了一地的朝廷命官,还站着的没几个,除了萧北乾之外,也就是萧璟丞和萧时安,还有孟鸣舟和宋危,以及霍家人。
林夏懂事的送来黑色大氅,以免冻着他们家王爷。
萧北乾接过大氅,却没有披上,而是直接朝霍云卿走了过去,将黑色大氅披在她身上。
霍云卿也没跟他气,他们是陛下赐婚的关系,比常人稍微亲密一些也无妨。
林夏见状,连忙招来羽林卫的人一阵吩咐,不多时,羽林卫的人就搬来了好几张屏风,还有好几个碳炉,桌椅自是必不可少的。
羽林卫的人就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给萧北乾安置了挡风的地方。
萧北乾面露满意之色,带着霍云卿去那处坐着。
地方不大,只够摆放一张桌子两张椅子,羽林卫的人还送来了茶水和糕点,准备的十分齐全。
不得不说,萧北乾接手羽林卫之后,将他们调教的不错。
霍云卿朝她父亲兄长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霍家人也没跟萧北乾气,都去躲风了,孟鸣舟不用招呼,也过去了。
萧北乾看向萧璟丞和萧时安,淡声唤道:“皇兄,九弟,不来取暖?”
萧璟丞皱了皱眉,他要是过去了,这些为他跪在这里的朝臣该如何看他?
“不必了。”他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萧时安的目光并未落在萧北乾身上,而是落在霍云卿身上,他神色复杂,最终皱了皱眉,低声回应:“臣弟也不用,多谢皇兄美意。”
萧北乾能清楚的听出来,萧时安对他的不满。
霍云卿侧目看向萧时安,他最近没什么动作,存在感也低,也不知是不是在暗中筹划着什么。
萧时安这个人不容小觑,前世萧璟丞就差点栽在他手上,这一世她也不能掉以轻心,他可是说过,皇位和她,他总要得其一!
等待总是格外的漫长,至少对沈大人他们来说是这样没错。
跪在地上的也不全是萧璟丞的人,好多都是在大殿上没跪的,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只能陪着跪,毕竟他们不是霍将军孟丞相之辈,没那么特殊。
一帮人从早上跪到了中午边,平日里这个时辰,他们已经在放着暖炉的屋子里用午膳了,今日多亏了沈大人,他们到现在还在喝西北风!
大臣们心中难免有怨气,那些没想着闹事的,都是恨极了沈大人。
沈大人整个人都被冻僵了,他已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想来是受寒了,可是现在这个情形,他只能继续跪着。
群臣心中都在疑惑,陛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难道真的病入膏肓,昏迷不醒才不见,并非他们猜测的那般,是被辰王软禁了?
——
寝殿内,永兴帝靠坐在床榻上,眉头紧锁。
汪公公安静的候在一旁。
寝殿里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还有一名御医,自从永兴帝病重,将朝堂托付给辰王殿下开始,他就一直待在此处,不曾出去过。
御医知道陛下这是不信任他,怕他会露出马脚,因为陛下的身体还是和之前一样,并没有突然病重的情况。
他也是才明白,原来陛下并不偏心辰王殿下,陛下甚至想害死辰王殿下,陛下刚把朝堂交给辰王就避不见了,任谁都会怀疑是不是辰王对陛下做了什么,再加上辰王有意隐瞒实力,这几日外面不知道如何诟病辰王殿下,而陛下没有半点心软之意,这就是帝王!
御医见识到了帝王薄情,不由担心自己的安危,不过他也想通了,伴君如伴虎,是生是死就看他的命了。
况且他觉得,他不可怜,相比之下,辰王更可怜。
父亲的宠爱是假的,父亲给予的一切都是为了养废他,父亲给他权力更是想害死他,知道真相的辰王殿下才是最可怜的。
“赵大人昏倒了,快传御医啊!”
外面突然传来谁的呼救声,永兴帝听得清清楚楚,面上怒意更浓。
“废物!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永兴帝知道,再拖下去不是办法,他的好皇儿,这是在逼他露面。
“陛下息怒。”汪公公气定神闲的送上一杯热茶,御医见状,也跟着说了声陛下息怒,他不敢太大声,怕乱了陛下的计划,招来杀身之祸。
眼下他想活命,就得成为陛下脚边最忠诚的狗。
“陛下。”御医看了看永兴帝的脸色,试探性的提议:“陛下不如将计就计?有微臣在,陛下尽管放心。”
永兴帝眯着眼看他,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淡道:“谅你也不敢胡言。”说话间,他已经躺了下去,朝一旁的汪公公使了个眼色。
汪公公会意,径自朝外走去。
御医连忙上前,拿出银针为永兴帝针灸,同时安抚道:“陛下放下,微臣只是在调理陛下的脾胃。”
言下之意,针灸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御医不得不这么做,为了活下去,他只能违背自己的良心,辰王殿下是可怜,可这是陛下的天下,他又有什么办法?更何况他的家里人还在等他回去。
紧闭的寝宫终于打开了门,汪公公从里面走了出来,高声道:“陛下有旨,宣三位皇子、霍将军、丞相大人,以及宋大人觐见。”
还跪在地上的群臣面面相觑,他们早有所料,就算陛下愿意见人,也轮不到他们,果不其然,还是宣了陛下最看重的那几位。
霍云卿端坐着没动,她这里暖和的很。
萧北乾温柔的看着她,安抚道:“再忍忍,等会儿带你去用膳。”
霍云卿点了点头:“你去吧,我有糕点,饿不着。”
萧北乾应了声,朝永兴帝的寝宫走去,霍万鸿跟在他身后,朝兄妹四人使了个眼色。
四个人没一个人搭理他的,毕竟也没明白他这眼神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索性当没看到。
霍万鸿嫌弃的啧了一声,甩袖走人。
他们几个进屋之后,寝殿的门再次合上,该跪着的继续跪着,至于那位昏倒的赵大人,正是赵佑兴的父亲,已经被抬去太医署了,算是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