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长街上慢慢悠悠的晃着,萧北乾像是睡着了,趴在霍云卿的肩膀上许久未动,平稳又绵长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时而吹动她细碎的发丝,惹得她发痒。
她总是忍着,怕吵醒他。
突然,低沉的笑声从耳边传来,他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素来清亮的眼神此刻迷离的看着她,带着几分戏谑,轻笑着问她:“就这般心悦于我?”
平日里他什么都不做,那张脸也已经够让人移不开眼了,如今露出这般勾人的神色,迷得霍云卿心头一紧,整个人像是在云端飘摇。
“你,你说什么呢?”
他不急着回应,轻笑了声,空闲的那只手温柔的缠上她的手指,将她紧握的拳头打开,与她十指交缠。
“怕吵醒我,所以忍着?”
霍云卿窘迫的红了脸,只觉耳尖阵阵发烫,“你,胡说什么呢,我,我才没有。”
她嘴硬的狡辩,那双眼睛却不敢与他对视。
萧北乾勾唇一笑,霍云卿的目光恰好落在他的唇上,那迷人的弧度惹得她下意识的吞咽。
“想亲?”他明明看穿了她,却还要故意逗逗她。
霍云卿红透了脸,挪开视线再次嘴硬:“我没有,我不想。”
他轻笑两声,捧着她的脸含住了她的唇瓣,“我想。”
他的声音低哑,像是巫师的咒语,轻而易举的蛊惑了她,霍云卿闭上了眼睛,双臂勾缠着他,放纵自己沉沦在他的热吻中。
甜蜜又暧昧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车厢,霍云卿渐渐承受不住,整个人软倒在他怀里。
“殿下,到了。”
马车外响起了林夏的声音,霍云卿猛然清醒过来,这才发现马车不知在何时已然停下了。
她羞红了脸,绵软无力的双手试图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抓住,继续缠吻着她。
她羞得不断往后仰,他捉弄一般追逐着纠缠,霍云卿终于恼了,不轻不重的咬了他一口。
萧北乾吃痛松开了她,下意识的以指腹擦拭,看到指上有血,他展示给她,难掩幽怨的委屈控诉:“你也舍得。”
霍云卿羞恼不已,别过脸不去看他,“谁叫你……”她骤然噤声,咬着唇不好意思说出口。
萧北乾凑上去,故意追问:“我怎么了?”
霍云卿红着脸推开他,想要起身下马车。
霍云卿搂紧了她的腰肢,笑问:“不是有话要与我说?”
经他提醒,霍云卿才想起还有正事没说,不满的捶打他的胸膛,娇嗔道:“都怪你,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萧北乾捉住她的手把玩着,理所当然的问:“这会儿不能说了?”
“可是我都到家了。”
“到家了就必须马上进去?不能在我的马车里多坐一会儿?”
“可是……”
霍云卿想说,孤男寡女会被人说闲话,萧北乾随口打断了她。
“你我有婚约在身,谁要是敢在背后嚼舌根,我定会揪出来拔了他们的舌头!”
霍云卿被他逗笑,也就不再纠结。
“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可能会对你的调查有所帮助。”
听到这句话,萧北乾眉头一紧。
“怎么了?”霍云卿显然是注意到了。
“没事,你说。”他莫名紧张,因为他知道霍云卿有多聪明,想来她已经猜到了什么。
霍云卿也没多想,继续说道:“匈奴人来找我寻仇,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应该查清楚的是到底是谁把他们放进城的,我思来想去,排除了萧璟丞。”
萧北乾默不作声,等着她的下文。
“萧璟丞虽然处处与你作对,但近期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实在太多,且他有霍惠然肚子里的皇长孙作保障,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匈奴人扯上关系,对他来说太过冒险了。”
霍云卿分析的头头是道,萧北乾顺势点头:“我知道。”
听到他的回应,霍云卿笑了笑:“我果然多虑了,根本不用我提醒,你也能想到这些。”
萧北乾紧了紧她的腰肢:“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
“嗯,既然你都想到了,我就不用操心了,放松开我,我要回家了。”
看来她没有怀疑到舅父的头上,萧北乾暗暗松了口气,放开了她。
霍云卿起身准备下马车,撩开门帘的时候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疑惑的扭头看向他,但话到嘴边,她又兀自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猜想很是荒谬。
“怎么了?”
“没什么,我回去了。”霍云卿朝他挥了挥手。
“云卿!”就在霍云卿要走的时候,萧北乾突然叫住了她。
霍云卿狐疑的回头:“干嘛?”
萧北乾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跟她坦白,他笑了笑,缓缓摇头:“没什么,舍不得你。”
“我们天天见面,有什么舍不得的?怎么?还没亲够啊?”霍云卿剜了他一眼,利落的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跑了进去。
萧北乾打开木制小窗,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复杂不已。
自从他们真正的在一起,他不曾瞒过她什么事情,可是这一次,他不敢告诉她。
他怕她知道之后,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曾经的他,不敢与她有任何牵扯,在她那样明显的表达她对他的感情,他一再选择漠视,或者将她推开。
他很清楚自己身上背负的仇恨,会害死身边的所有人。
可是后来,他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感情,也无法再推开她,他坚定的与她在一起,自信的以为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
然而现在呢?他连真相都不敢告诉她,不正是因为他自以为是的能力,在仇恨和强大的对手面前,好像不值一提。
事到如今,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他轻视了他的父亲,还是他高看了自己。
冥冥之中,像是有一双手在把他往深渊里推,而他不仅无法挣脱,还拖累了身边的人,那无尽的黑暗,即将吞没所有人。
包括他的霍云卿吗?
他突然有些迷茫,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一直以来他孑然一身,如今有了牵挂。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受牵连,不染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