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万鸿一番话，把永兴帝和汪公公说得一愣一愣的。
你要说这个人没心眼吧，他只凭推断和想象就说皇子有罪，你要说这个人心眼多吧，他又敢当着陛下的面直言。
说实话，汪公公有些看不懂他。
汪公公跟在永兴帝身边多年，最会察言观色，看人不说一定准，但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唯独这位霍将军，他从未看透过。
明明有统领百万雄师的能力，却总是口出狂言，让人难以评断。
永兴帝眉头紧锁，顺势问他：“你也觉得此事与端王有关？”
霍万鸿一本正经的回话：“臣不敢保证，但十有八九此事和端王脱不了干系，臣实在想不到，除了端王之外，还有谁会这么做，陛下，臣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永兴帝嘴角抽了抽，“还有你不敢讲的？”
霍万鸿讪笑两声：“那臣就知无不言了，臣认为，此案不能这般马马虎虎的结案，林笙背后必定有人指使，谋害陛下可是死罪，不查个水落石出，臣无法安睡。”
“你还不能安睡了？”永兴帝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霍万鸿拧眉，“陛下，您睡得着啊？有个人藏在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给您致命一击，您就没有半点防范意识？”
“朕有什么好怕的？先前被人钻了空子，那是因为林笙吃里扒外，如今羽林卫由辰王掌管，朕放心的很。”
霍万鸿啧了一声：“陛下，您就不怕这一切都是辰王殿下一人谋划，为的就是栽赃陷害他人？”
永兴帝好笑不已，“你先前还怀疑端王，这会儿又怀疑辰王了？”
“这案子还没查明，谁都有可能是幕后真凶，总而言之陛下的安危最重要。”
“所言在理，那依你之见，该如何行事？”
“陛下，这种事情当然是交给监察司，您让宋危暗中调查，莫要打草惊蛇便是。”
永兴帝微微颔首，意思是他会考虑。
霍万鸿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陛下，臣认为立储一事不必着急，等您查明真相再做决定也不迟，您龙体虽然大不如前，但有汤药养着，也不至于出什么意外。”
永兴帝脸色沉了沉，直言道：“也就是这会儿没外人，要不然你方才那两句话，足以让朕治你的罪。”
“陛下放心，有外人在臣也不至于什么话都敢说。”
永兴帝暗自叹息：“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就算有汤药吊着，朕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所以立储一事，不能拖了。”
“陛下，其实也没到绝境，云卿在边疆的时候有一位兄长，此人医术高超，当初怀宁在卧龙关心脉受损都被他给救回来了，兴许陛下的病情他有办法。”
“哦？竟有如此神医？”
“他本身是一名商人，听闻是他的母亲医术高明，他才有如此造诣，反正宫里的御医都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让他来试一试。”
“嗯，那让他进宫为朕诊脉吧。”
“这……”霍万鸿尴尬的笑了笑：“陛下，您恐怕得再等等，莹安姑娘中了蛊毒一事陛下也该知道，他近日在想办法救治莹安，得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蛊毒他都有办法？”永兴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无颜呢？只不过当着霍万鸿的面，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就如同霍万鸿一样，他也没有将无颜的真实身份告知。
“不清楚能不能医治，但总归要试一试，他也是看在云卿的面子上。”
“嗯，此事就由你来安排，朕也不着急，已经这样了，情况也不可能更差了。”
“陛下千万别这么想，人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
永兴帝瞪了他一眼，埋怨的笑了笑：“你这张嘴就不能有点把门？让外人听了去，朕不想治你的罪都不行！”
霍万鸿憨笑两声：“陛下所言极，臣知错。”
“罢了，你先回吧，朕就不该问你，到头来问了等于白问。”
“陛下，怎么能是白问呢？您问臣谁最合适做太子，臣不是回答您了，辰王殿下最合适，就是臣还有顾虑。”
“什么顾虑？”
“辰王殿下要是成了太子，小女云卿就成了准太子妃，以后岂不是要跟后宫佳丽三千争宠？”霍万鸿一副犯愁的模样，垮着脸说：“陛下，这婚约能不能作废啊？”
“霍万鸿！”
“陛下息怒，臣明白了！”
永兴帝被气得不轻，捂着心口赶人：“你快走吧，莫要在这里惹朕生气！”
霍万鸿撇撇嘴，不甘不愿的走了。
汪公公暗暗松了口气，总觉得有种危机终于解除了的错觉。
——
辰王府。
林夏敲门而入，看向端坐在书案后的萧北乾，神情凝重的回禀：“殿下，刚得到的消息，陛下命监察司暗中调查解药被调换一案，显然是怀疑林笙背后有人！”
萧北乾原本捧着书，闻言从书中抬起头来，目光沉沉的盯着林夏。
“消息无误？”
“无误，是宋大人亲自派人送来的。”
萧北乾眉眼微动，片刻后他勾唇笑了：“如此甚好。”
“殿下，那先前备好的证据？”
“不急，让监察司的人先查着，心虚的人总归会露出马脚，届时可能不需要本王准备的证据，他自己便会自取灭亡。”
“是，属下明白。”林夏不疑有他，反正他们家王爷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萧北乾想要继续看书，突然又问：“边疆那边有什么消息？”
林夏知晓他们家王爷问的不是边疆的情况，而是霍姑娘的情况。
“回殿下的话，霍姑娘那边一切正常，或者可以这样说，霍姑娘跟赫连图各忙各的，都没空找对方麻烦，赫连图在逐一攻破，吞并番邦，霍姑娘在与那些藩王商议条款，说起来，那些被抓的藩王应该会觉得非常庆幸，他们正是因为被俘虏了，和咱们大庆有的谈，才不至于被北域趁机吞并，那些没被抓的藩王，反倒是被赫连图杀了个精光，连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萧北乾讽刺一笑，声色淡淡的开口：“与虎谋皮，焉有其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