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霍家欢声笑语不断，仿佛所有的忧愁都被抛诸脑后，只不过二老年纪大了，也没舍得让他们待的太晚。
各自回房后，霍云卿换上了夜行衣，直奔辰王府。
可惜跑了个空。
辰王府的护卫看到她的时候一个个气定神闲，笑呵呵的跟她聊上了。
“霍姑娘，您怎么过来了？”
霍云卿先是一愣，毕竟平常他们看到她都装作没看到的，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回道：“我来找你们王爷。”
“可是殿下进宫了。”
“进宫？”霍云卿面露疑惑，中秋宴不是明日吗？他今晚进宫作甚？跟永兴帝过团圆？不应该啊，他会喜欢跟永兴帝待在一起？
为首的护卫恭声回话：“霍姑娘有所不知，殿下每年中秋的前一晚都会进宫陪陛下用膳，这也是陛下要求的。”
霍云卿恍然：“原来如此，那我先回去了。”
“霍姑娘这就回去了？殿下兴许很快就能回来了。”说着他又疑惑的补充了一句：“不过说来也奇怪，往年这个时辰殿下早就回来了，今日怎么还没回？”
霍云卿皱了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往年都是什么时辰回的？”
“往年用过晚膳就回了。”
听了这话，霍云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往年用过晚膳就回来了，倒是很像萧北乾的作风，今年至今未回，难不成是出什么事情了？
可是他在宫里，永兴帝一向是慈父的做派，他该是不会出事。
“我还是先回了，等你们王爷回来，烦请跟他说一声我来过。”
为首的护卫应下，目送她翻墙离开。
霍云卿想想还是没留下等他，一来他和永兴帝还没有撕破脸，永兴帝定然不会卸下慈父的伪装为难他，所以他很安全，无需她多虑，二来他现在还没回来，多半是在和永兴帝商议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她用不着揣度。
萧北乾和她约好了明晚共同赏月，届时再问他不就行了。
——
每年中秋前夕，萧北乾都会进宫陪永兴帝用晚膳，这是不成文的约定。
年年都是如此，独属于皇嫡子的优待，年少时他住在宫里便是如此，后来他出宫独居，永兴帝到了中秋前夕就派人来唤他，这规矩也就算是定下了。
往年萧北乾的确是用过晚膳就回去了，不太喜欢和永兴帝相处，今年的确不太一样。
永兴帝被赫连图下了毒，身子还很虚弱，算是强撑着和他一起用膳，甚至怕过了病气给他，特意安排与他分席而坐。
以前都是坐在一张桌子上，面对面用膳，就像是寻常父子一般。
萧北乾有时会觉得可笑，他不明白永兴帝为何要这般惺惺作态，杀了自己的皇后，又非要和皇后所生的孩子独处，他到底是为了恶心自己，还是为了恶心他？
其实永兴帝自己也说不明白，或许只是因为他是他们的孩子，所以他想多和他相处。
如果真相永远被掩埋，永兴帝十分乐意永远纵容他，让他和皇后的孩子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当然，前提是他无心皇位。
永兴帝中了毒，虚弱的病体让他话也变得多了。
“皇儿，朕很高兴，往年你总是用过晚膳就走了，朕总觉得你这个人冷情，如今朕病了，倒是看出你的孝心来了，朕很欣慰。”
“父皇近日觉得如何？”
永兴帝叹了口气：“还是没什么力气，也不知道吃了另一颗解药能不能恢复如初，若是……”
“父皇，赫连图此人绝非善类，他给您下毒，定然不是普通的毒药，儿臣以为，父皇应当多进补，以后好好保重龙体才是。”
听了这话，永兴帝心里不是滋味。
“御医的确说过，朕损了根本，身子只怕会大不如前，所以有些事情，朕不得不好好想想了。”
萧北乾听懂了永兴帝的弦外之音，只不过他没有回应，兀自等着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永兴帝随口询问：“皇儿，几个兄弟之间，你最喜欢谁？”
萧北乾明知故问：“父皇为何有此一问？”
永兴帝叹了口气：“皇儿无心帝位，朕又舍不得你吃苦，只好选一个你喜欢兄弟继承皇位，皇儿以为时安如何？”
萧时安？
萧北乾一听就知道永兴帝是在试探他，他绝对不会选萧时安。
萧时安在永兴帝看来太过优柔寡断，上次他为了保护兄长，有意隐瞒龙袍一事就能看得出来。
他最属意的该是萧璟丞。
永兴帝知道他和萧璟丞互相不对付，所以才会问他对萧时安的态度。
如果他觉得萧时安不错，想必萧时安就彻底失去机会了。
萧北乾心里跟明镜一样，他轻笑两声，并未作出回应，而是顿了片刻才缓缓说道：“父皇，儿臣最近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永兴帝挑了挑眉：“哦？什么想法？”
“父皇这次中毒，让儿臣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
“只有拥有绝对的权力，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永兴帝脸色微变，试探性的询问：“皇儿这话的意思是？”
萧北乾眼神灼灼，看着永兴帝郑重说道：“父皇，儿臣以前觉得做皇帝没意思，压根没那心思，如今却觉得做皇帝也不是不行。”
“皇儿这是想当太子？”永兴帝神色复杂，看不出情绪。
萧北乾微微颔首，随意反问：“父皇不是一直希望儿臣能继承大统吗？父皇有意栽培儿臣，多年来更是对儿臣无微不至，儿臣总不能辜负了父皇。”
永兴帝陷入沉默，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萧北乾面露疑惑：“父皇？您怎么了？您一直希望儿臣能有上进心，如今儿臣想通了，父皇不高兴吗？”
永兴帝僵硬的笑了起来：“皇儿能想通，朕当然高兴，不过皇儿这些年自由惯了，也不曾做出什么功绩来，朕若是一意孤行立你为太子，怕是会遭到群臣反对，不如这样，父皇为你筹谋一番，待时机成熟再立你为太子。”
“父皇这般为儿臣着想，儿臣自然都听父皇安排。”萧北乾一副没有主见的模样。
永兴帝并未卸下防备，而是心中警铃大作，萧北乾的反常让他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