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
鲁达福烦躁地叩了叩自己的烟袋锅子:“你们这些老娘们都跟着掺掺啥,那眼皮子咋就那么浅!大家乡里乡亲的,打断骨头连着筋,还能在路上扔下几个不成?咱们大家走到这一步,都是相互扶持着过来的,我走的时候就暗暗发过誓,我把这些乡亲们带出来,就谁也不能扔!那牲口算个啥,感情再深也是个牲口,到了还是人重要,就这么定了,粮食吃完之后就宰牲口,先从我们家的老黄开始!”
吕桂荣是真的生气了,一抹眼睛转身就走。
关岚抱着多福坐在地上,第一次对于自己做的决定有了怀疑。
如果她不把空间里面仅剩下的十袋子米糠留给那些守翎羽关的士兵,他们就不用宰牲口,乡亲们之间也不会产生这么大的分歧了。
是的,留在翎羽关大门口的那十袋子米糠已经是她空间里面最后的粮食了,余下的那些早都零零碎碎地拿出来填补到了口粮里面。
现在空间里面就剩下一小袋的面粉和半袋子的玉米面。
这些东西说什么她都不会动的,这是她留给自己和家里人最后保命的东西
她把剩下的那些米糠全部拿出来,真的只是想给那些这么艰苦还在坚持守关的士兵一些希望,想让他们再坚持一下,只要翎羽关还在大灵国官兵的手中,那么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难民从这里出关,开始新生活,而不是在这一关口,被沃罗鬼斩断所有的希望。
一只大手忽然落在她的头顶上,关岚茫然地抬头,看见秦荆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对上她的视线之后,大手向下落到多福的脑袋上面揉了揉。
刚才还是一脸高冷,对着关岚带搭不惜理的多福忽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舒服地扬起了脑袋,然后觉得还不过瘾,居然对着秦荆翻了个身,露出了柔软的小肚皮。
关岚简直是震惊了。
这只双标修猫!实在是太过分了!
于是她极其残忍残酷无理取闹地把脸埋在多福的小肚皮上面狂吸了一通。
秦荆发出了闷闷的笑声:“开心一点了?”
关岚抬起头,一脸不解地问秦荆:“刚刚你的提议明显就是最好的,但是鲁婶子和孙婶子却是那样的说你,你不觉得委屈吗?”
秦荆挑了挑一边的眉毛:“你这是……开始关心我了?”
关岚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把多福放在地上想要站起来,没想到秦荆却仗着身高差又揉了她的头顶一把。
“你干嘛像揉多福的脑袋那样揉我?”
“因为你可爱!你放心,他们对于我的态度我一点都不在意,我心里面的目标只有一个,让所有人都到达一个安全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我知道你因为快没有粮食的事情而担心,你做的已经够好了,如果没有你屯的那些粮食,咱们村子里面所有的乡亲不可能从康村一直走到这里,余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好吗?”
关岚站起来,把不情愿的多福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好的,咱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还有什么困难是战胜不了的呢?我保证,渡过这个难关,以后不管是牲口还是粮食,咱们都会有很多!无穷无尽的多!”
“对,无穷无尽的多,这一点我信你!”
关岚傲娇地扬了扬脑袋,转头就走。
她说这些可不是信口开河。
现在眼看着就要找到定居的地方了,她空间里面的那些东西到时候可是都能派上大用场,所以她说这话可绝对不是吹牛,至于秦荆对于她哪里来的那种盲目的自信,她可就不知道了。
关外冷的让人受不了,关岚给爷爷和孩子们都穿上了厚衣服,还抽空也给秦荆做了一件。
只是手艺实在是不佳,袖子一长一短,但是秦荆愣是没看出来,穿上之后高兴的脸都红了,扯着孙磊问个不停:“好看吗?”
“这袖子……”
“你嫂子刚给我做好的!你说这袖子怎么了?”
“这袖子缝的可真好,简直是太好看了,秦二哥,嫂子的手艺怎么这么好!你这命也太好了吧!”
关岚的嘴角抽了抽。
这尬吹,她光听着,就能够用脚趾头抠出三室一厅了。
现在因为是大家合在一处吃饭,所以晚上做饭的时候,都是各家的媳妇轮流做饭,今天轮到何水花和吕桂荣两个人。
全村一共是四十多口子人,光是熬米糠糊糊就得熬上整整三大锅才能够吃,这还是大家伙勒着肚子吃,若是每个人都放开了吃,那六锅都是不够。
何水花一边舀米糠,一边看着吕桂荣的表情。
吕桂荣摸了摸自己的脸,对着她说道:“大妹子你啥意思?你总瞅我干啥?我脸上有花啊?”
“不是老鲁大姐,我这不是越舀这心里头越没底吗。”
“没啥底啊?”
何水花干脆把装米糠的麻袋拎起来,口冲下,把袋子底下剩下的那一点点米糠都倒进了锅里面。
“大姐你看,最后一点粮食都没了,今天晚上这一顿能凑合上,明天可咋整啊!”
一看粮食一点都没有了,吕桂荣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咋……一点都没有了?”
“可不是呗大姐,这四十多口子人呐,每天吃的粮食那可得老鼻子了,我闺女拿出来那么多的粮食,那家伙那大米白面的一袋子一袋子的往外拿,可是还是架不住这么多口子吃饭啊,这不是都给造光,一点都没有了!大姐你说明天是不是就要杀你们家的那头牛了?”
何水花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两天杀牛的这件事情都成了吕桂荣的心病了,晚上做梦的时候都是她们家老牛眼泪汪汪地求她不要杀自己吃肉。
这件事情要是说起来,也不是吕桂荣抠,而是她和老黄的感情实在是太深了。
老黄从小牛犊子的时候就被她抱回来精心地养着,一直养到大,不管是出去赶集还是犁地耕地,都是老黄出的力最多,有一次她喂牲口的时候,一下子跌在喂牛的槽子上面,跌的她头破血流,晕倒在牲口棚里面,若不是老黄不出个好动静地叫唤,把鲁达福和鲁惠都给叫来了,恐怕血流干了都没有人知道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