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治死了人?
夏二皇子府里能被大祭司治疗的人还有谁?
夏二皇子死了?
顾不得再理会大祭司弟子与穆十娘,门房面色大惶,头也不回就往屋里跑,要奔赴夏二皇子身边。
其余人皆对视了一眼。
显然不敢相信这事情,大祭司弟子表情空白,愣了好一瞬,才恨恨然地瞪了眼穆十娘,扭头拖着被打伤的身体,就急匆匆往夏都城里跑,显然是听从大祭司的命令去找人了。
夏二皇子被治死了?
这可是大事!
誉王府长随与穆十娘对视了一眼,心内都有了计较,也大步朝夏二皇子府内走去。
他们今日本就为给夏二皇子治病而来,如今夏二皇子情况紧急,他们自然是要亲自去看一看的。
见穆十娘都要拔腿就走了,谛听这才嗷呜一声,放开了口中的雪白巨狼,屁颠屁颠地跟上了穆十娘。
雪白巨狼堪堪捡了一条命来,躺在地上半晌没能动弹,只用灼热的目光看着穆十娘和雪白巨狮的背影。
知晓它是大祭司大人的爱物,忙有夏二皇子府的下人将它抬着去治疗了。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直到被彻底抬走了,雪白巨狼都直勾勾地盯着穆十娘和谛听一人一狮的背影。
一路朝混乱的二皇子府下人们问着路,穆十娘与誉王府长随来到了府中内院,隔着老远就听见了年轻女子的哭声。
“儿啊,你醒一醒啊。”
“你今年才七岁啊。”
“儿啊,你再睁眼看一看娘亲,看一眼好不好。”
互相对视了一眼,穆十娘和誉王府长随跨步而入,一眼就看见了充斥着浓重药熏味道,烧炭烧得暖融融的屋子里的一片混乱场景。
一张小小竹床上,躺着一个呼吸微弱,面色苍白的瘦弱男孩。男孩旁边趴着一个二十出头,身着秋香色对襟长袍的年轻女子,正在伤心地哀哭着。
女子旁边是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瘦削男子,正在拍着女人的背,不忍又难过地安慰着女人:“或许这就是这孩子的命。咱们做父母的,也只能做到这儿了。”
“别伤心了。”
“明儿我亲自陪你去给惠儿点一盏长明灯。”
他身着宝蓝色对襟长袍,手上还抱着一个小小手炉,分明是个高个儿,却因瘦削身材而显得虚弱,面庞比寻常人要更苍白一些,不时还要因为压抑不住的咳嗽,用帕子遮住自己的面庞。
应当就是夏二皇子了。
夏二皇子身旁立着一个双手沾血,表情阴郁的中年男人。
男子约莫四十出头,头戴着一顶雪白镶金边的圆顶帽子,头发也不束起,只柔顺地垂下来披在肩头,身着一套交领裹兔毛边的束腰白袍,裙摆呈层层叠叠绽开状。
不时看一眼床上的男孩,他表情明显怀疑又不甘,盯着自己的双手,喃喃念叨着道:“不,不对,这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
显然便是现任夏朝大祭司了。
察觉到誉王府长随与穆十娘进来,夏二皇子扭过了头,刚欲要皱眉开口询问。
誉王府长随就恭敬弯腰禀告道:“回禀二皇子殿下。奴在誉王府跑腿,奉王爷的命送神医来二皇子府上。”
又看了眼大祭司,他委婉地道:“因为在门口遇上了一些阻拦,才来得晚了些。又因在门口听闻二皇子府上出事,想着神医或许能搭一把手,就擅自闯了进来,还望二皇子殿下莫要怪罪。”
没有通报就闯入内院,本是极其失礼的行为。
但因长随是誉王府的人,又恰值自己儿子生病亡故,夏二皇子也没有心情计较这些了,只是勉强打起了精神,歉意朝穆十娘一点头。
“这位便是誉王伯推荐的神医吧。”
“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惠儿是本王唯一嫡子,打小由本王亲自教养大的。”
“如今他这幅模样了,本王实在没有心情再治病了,您先在府上住下或是回去都可。今儿个府上招待不周,实在怠慢您了。他日本王必定送上厚礼致歉。”
穆十娘却瞥了眼那床上虚弱男孩一眼道:“二皇子殿下,如果我没有猜错,世子殿下应当也是身患心疾吧。”
这在夏都城也不算是秘密,夏二皇子点了一下头,哀伤地看着床上的男孩:“都是本王不好,没有能够给惠儿一个好身体,让他这么小的年纪受了这么多罪。”
“如今这样子也算是让他解脱了。”
穆十娘开口道:“二皇子殿下,世子殿下尚存一丝生机。若是您愿意相信我的话,或许我可以救他。”
夏二皇子殿下立即抬头看她。
大祭司却只冷冷看她,毫不气地嗤笑道:“小殿下的病,连我都没办法治好,你倒敢开下这等海口。”
“无知的蛮夷妇孺,真真是无知者无畏,也不怕被人嗤笑!”
夏二皇子也面露迟疑。
说到底,比起穆十娘一个初来乍到的异国女子,他显然要更相信在夏朝根深蒂固、备受百姓尊崇的大祭司。
只淡淡瞥了眼大祭司,穆十娘开口道:“若是我没有猜错,世子殿下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大祭司您用了药吧。”
这的确是无可抵赖的。
大祭司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冷喝道:“我自幼就通晓巫医之道,方才便是一面朝上天祈求,让老天还了世子殿下这条命来,一面用了与世子心疾对症的药。”
“只是世子年幼,没有扛得住仪式,才导致了这一……你在干什么?”
不仅大祭司发出了一声惊呼,连夏二皇子和那名年轻妇人,誉王府长随都愣住了,只见穆十娘没有经过所有人的同意,就走到了床上男孩身旁,扒开了他胸口的衣服,朝他胸口扎了几针。
然后她又猛锤了一下男孩后背。
哇
男孩被锤得身体摇晃了一下。
那年轻妇人心疼得刚要阻拦,就见男孩朝前扑了一下,哇地吐出了一团乌漆嘛黑的药草混合物,然后发出了细弱的咳嗽声。
众人一下都睁大了眼。
年轻妇人最快地扑了上去,发出了小心翼翼的哭声:“惠儿,你是……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