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九皇子冰着一张脸回答道：“我是听说了这件事后，特地赶过来的。”
又朝夏八皇子的侍卫道：“不许听二哥的话，把人直接带下去杀了。她们都是无辜百姓，纵然被没为奴隶都还能再活两年的。”
“佛祖说过的，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随便杀了她们，黄泉下会积孽障的。”
侍卫迟疑地看了眼夏八皇子。
夏八皇子被夏九皇子接连两次扫兴，已经有些动了火，语气都是阴阳怪气的：“九皇弟倒是慈悲心肠。”
夏九皇子咄咄逼人地怒视夏八皇子：“八哥，我记得你今年在随大祭司祭祀时，也立下过要慈悲为怀的诺言。”
“你是要违背誓言吗。”
见夏九皇子将祭天的话都搬出来了，夏八皇子纵然如吞了苍蝇般膈应，也只能朝侍卫挥了挥手，黑着脸道：“既然九皇子执意要救，就放过她们一回吧。”
侍卫应了一声，转身去拖人了。
孕妇们劫后余生，直到被拖走时，眼神都是感激地含着泪的。
夏九皇子也无声松了口气。
他这个八皇兄，因少年时坠马伤了要害，再不能人道，性格便格外阴鸷扭曲。
长大后，因大腹便便着行走的样子，像怀孕中的孕妇，被大皇兄笑过几回，他不敢记恨与反抗大皇兄，竟从此记恨上了孕妇。
早在夏朝时，他就有欺负凌辱奴隶中的孕妇的喜好。
偶尔府里的奴隶欺辱虐·杀完了，他还会四处找人偷偷从楚朝采买，补充甚至当二道贩子转卖奴隶。
尽管夏朝家家户户都蓄奴，但碰上夏八皇子这样手段狠厉残忍到毫无人性的，人们还是难免心里发憷敬而远之。
因在夏朝人缘不大好，夏八皇子只觉得受到了排挤，就更习惯拿奴隶出气了。
一打听到安州、晋州两城有屠城案，夏九皇子就猜到了夏八皇子会趁机插一脚，于是从楚京城赶了过来。
待将孕妇送走后，夏九皇子看向了夏八皇子：“皇兄，安州城和晋州城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夏八皇子百般聊赖地坐在椅子上，打着哈哈道：“瞧皇弟你说的，在安州晋州两城补充奴隶，可是父皇亲自下的命令。身为人子，我接下来自然要努力为父皇分忧解难了。”
夏九皇子毫不气地反驳道：“八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父皇索要的奴隶数，你早已经抓满了。”
终于被激起了怒气，夏八皇子慢吞吞地盯着夏九皇子：“九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奴隶是每隔两年就要死一茬的。哪儿有收够了的道理，自然是多多益善得好。”
知晓没办法说服这油盐不进的兄长，夏九皇子强忍着愤怒，提醒道：“八哥，我就是打楚京城来的。”
“来之前，穆家已经将安州、晋州两城的状况捅出去了，来营救两城百姓的人应当已在路上了。”
“你若还要在此处逗留，是会遇上危险的。”
夏八皇子端了一杯茶，不以为意地道：“九弟你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
“我如今可是奉着楚帝的命令在屠城，连楚帝自己都不管这些小百姓，楚朝还哪儿冒得出人来反抗？”
“难不成，九弟觉得楚军会从天上掉下来？”
夏九皇子冲动之下道：“穆家一定会抵抗的。”
“穆家？”夏八皇子嗤笑道，“那个一家男丁都死绝了。只剩下满门妇孺的穆家？”
“接下来你不会说，那个要嫁给父皇的娇滴滴的穆十小姐会来带兵攻打我们吧？”
“九弟，脑子不清醒的话，还是早点洗了睡吧。”
说完夏八皇子就不欲搭理夏九皇子，转身要往屋里去了。
这时，城楼上却响起了阵阵擂鼓声与代表敌袭的号角声。
紧接着，一名侍卫急匆匆跑进来：“殿下，穆家军来攻城了，为首的是一个自称在穆家排行行十的小姑娘。”
夏八皇子脚步一顿，脸当即就绿了。
……
……
安州城外。
一人高的牧草绿野已被铲平，又重新驻扎上了营地。
身后是整齐排列的六万大军，穆十娘身着火红色甲胄，高高束起了一头墨发，骑在墨黑色野马王身上，听着旁边的郑副将介绍。
“这位夏八皇子是夏帝一名昔年宠妃所生。该宠妃原本极受宠爱，夏八皇子应当会子凭母贵的。”
“只是他的运气并不好。十岁头上，他母妃就急病死掉了。”
“因为当年还有宫闱传闻，他母妃是受夏六皇子母妃所害，所以早年他与夏三皇子、夏六皇子、夏十九皇子关系都不好。”
“后来夏六皇子落魄后，他趁机落井下石，带着许多人欺辱过夏六皇子。夏六皇子重新崛起后，也毫不示弱地展开了报复。”
“几番来回下来，现在双方已经是生死仇敌了。”
穆十娘看了眼夏六皇子。
沦为阶下囚的夏六皇子表现倒是乖顺，闻言眼角眉梢都纹丝不动，仿佛曾副将说得不是自己。
但穆十娘已得到了她要的答案。
郑副将继续道：“也是因为母妃早逝，毫无助力又性格不讨喜，夏八皇子在夏朝并非夺嫡热门人选，与势力颇大的那几位无法同日而语。”
穆十娘了然地点头。
如今夏帝身亡的消息，在夏朝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这位夏八皇子不留在夏朝夺嫡，却被打发出来干这脏活。
要么是他真的爱极了这脏活。
要么就是他的情报网太弱，以至于竟还不知道这消息。
穆十娘暂时倾向于后者。
郑副将继续道：“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这位夏八皇子因为早年受伤，不慎伤了要害，性情格外阴晴不定，在夏朝时就有虐·杀奴隶的习惯。”
“这些年，他还秘密从楚朝掠走了不少奴隶去夏朝。”
“此次若是他来负责主持屠城事宜，只怕城内的百姓状况都……”
“所以……”郑副将朝穆十娘拱了拱手，沉声禀告道，“为今之计，我们必须要尽快攻下两城。”
这是自然。
身为一个楚朝人，没有人能眼睁睁看着一墙之隔的安州城与晋州城的百姓受苦而无动于衷。
穆十娘偏头问郑副将，用考较的语气道：“你打算怎么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