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世子与盛齐南都是一怔。
镇国公世子迟疑道:“父亲,您的意思是?”
“虽然今日夏六皇子的态度,似乎并不如信中那般平易近人,甚至还带着一丝高傲与疏离。”凝视着七手八脚整理火场的下人们,镇国公背负着双手,语气沉凝地道,“但那毕竟是当着人前,想来夏六皇子也可能是在刻意隐藏。”
“夏六皇子身份尊贵又是远道而来,行事拘谨些也实属正常。我们国公府有求于他,自然要多主动一些。”
“凭七皇子对那张金矿藏宝图的重视,以及夏六皇子能给出藏宝图碎片的诚意,老夫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听到前半句话,镇国公世子与盛齐南想到方才城门口夏六皇子的态度,都是忍不住认同地点头。
当时的夏六皇子的确太高傲了,看他们的眼神不仅不和善还有些像看仇人。
但父亲/祖父说得对,夏六皇子身份高贵,是他们沟通夏朝的重要枢纽,他们不能只凭这一点不愉,就随意丢了这一层关系。
“另外……”
镇国公话音一顿,又道,“在寻到夏六皇子住处后,记得派人旁敲侧击地问问他对三皇子的观感。”
镇国公世子到底老练些,转念一想便已明白原因,忙恭敬点头应是。
盛齐南却依旧茫然懵懂,瞥了眼父亲,见他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后,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祖父,您是想要给夏六皇子与三皇子牵线搭桥?”
难得见这愚笨的孙子开窍,镇国公心情都好了些,难得耐心教起了他。
“齐南,记住,这世上真正能让双方关系稳固的,永远都不是表面那些卑躬屈膝的交际与讨好,而是切切实实的利益捆绑。”
“在咱们决定动手,七皇子注定要在明日覆灭后,夏六皇子也将因此空缺出一个盟友位置。”
“比起让他自己冒着暴露的风险,去三皇子与十一皇子间试探,不若我们先替他牵线搭桥,联系上与我们关系更亲近的三皇子。”
“夏六皇子与三皇子合作成了后,我们三方关系自然就将更紧密。”
“就算两位皇子殿下沟通时出了意外,并没有达成合作。我们至少也向夏六皇子展示了实力,节省了他的时间。”
“如此夏六皇子必定会更重视我们。”
……
盛齐南这才恍然大悟地点头,由衷佩服地称赞道:“祖父真是擅未雨绸缪,筹谋布局如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孙子不仅自愧不如,却是学都不知从何处学起了。”
“有了今日这番布局,咱们国公府日后怕是腾达在即了。”
‘善谋篇布局未雨绸缪’是镇国公平生最自傲的,盛齐南这马屁算是拍到正处了。
镇国公当即得意抚须道:“就凭你这小子的愚笨,老夫平生所学的本事,你怕是两辈子都学不完。”
“不过齐南你今日倒是难得都说在正点上了。”
“老话说得好,不破不立。”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三皇子虽然行事谨慎小心了些,不如十一皇子般深得圣宠,也没有太有力的母族帮衬,却着实是个尊师守礼淳厚待人的。”
“同样是最终成事,跟着这样一位皇子,可比起生性凉薄、大难前头各自飞的七皇子,要好得太多了。”
“只等这一场危机顺利结束,将七皇子甩个干净,老夫这些布置真正起了作用,镇国公府重归往日圣宠与地位后,老夫还要好好感谢穆家和那小丫头,送了老夫这一场天大的新造化呢。”
被带的畅想起那青云直上的未来,镇国公世子与盛齐南也都兴奋不已。
“方才那胆大妄为的小丫头,居然还敢当众骂我们处处比不上穆家。可事实就是他们穆家都已被抄家了,咱们镇国公府不仅好好的,还马上就要扶摇直上了,也不知道到时那女人还会怎么嘴硬。”
“女人家不都是如此,头发长见识短,还嫉妒心强。若非出于对咱们盛家的嫉妒,那女人又怎么会说出那些话。”
“还有那些愚民,他们也就是现在习惯了穆国公府。等咱们镇国公府立下名声了,那些愚民也就只记得咱们了。”
“这些可都少不了父亲的深谋远虑。”
……
矜持地听着父子二人吹嘘,镇国公只觉得满心畅快,看眼前狼藉火场里的断壁残垣都顺眼了不少。
吩咐了一句让人继续收拾,镇国公刚准备回房间,安抚一下盛老太夫人,再让人去催一催走私生意的进度,准备好一日后的面圣觐见。
身后突然传来了大管家惊慌失措的声音:“国公爷,大事、大事不好了。”
大抵是今日听过了太多次这句话,镇国公心头下意识一紧,大好心情顷刻被毁。
他重重蹙起了眉,扭头怒道:“没看见府里如今这等境况么?还不知道嘴上积点德。”
“还能有什么大事,能比如今宅邸被烧更差不成了。”
被劈头盖脸训斥了一番,大管家很想挤出一个喜庆的笑,却最终只哭丧着一张脸:“老爷,是真的大事不好了。”
“徐二家的和牛侍卫突然回来了,还还还带回了……”
听见这二人的名字,镇国公表情先是一喜,心道一声‘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二人是他派去盯着这一批走私生意的心腹。
他们回来了,岂不是代表这笔生意有结果了。
算算时间,这其实已算是迟到了。
但大管家如丧考妣的神色,令他回归到了现实。他沉下了一张脸,问道:“可是走私生意出了什么意外?”
“不不不……”大管家面容惶恐,声音哆哆嗦嗦地道,“不仅是出了意外,是、是是这生意整个泡汤了。”
镇国公:???
大管家是知道国公府投入多少的,当即极快地解释道:“徐二家的和牛侍卫是逃回来的。除了他们二人,他们手下的人都折在边境了。”
“这群人根本不是要做生意,而是要骗钱灭口。”
“他们就是冲咱们国公府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