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声暴喝实在太突然，令众人都下意识随着他目光看去。
四名都厢兵士兵更是迅速飞扑过去，仔细检查过那一个地方，然后恭敬禀报道：“回禀殿下，并无人在此。”
瞥着众人诧异与怀疑的目光，楚御珩勉强地扯了一下嘴角道：“那你们回来吧，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但他内心非常笃定，他方才并没有看错。
城墙外绝对有人。
一个十七八岁，容貌俊朗粗犷还生得朝气蓬勃，楚朝书生打扮的少年。
而且这名少年似乎认识穆十娘，刚才一直在盯着穆十娘看。
若非这眼神太过炽热露骨，令恰好也在看穆十娘的楚御珩无端觉得突兀与不爽，他还不至于会抓住对方的马脚。
他想着，又恨恨然瞪了眼穆十娘。
一个女孩子既然自知生得貌美又讨人喜欢，就该安安稳稳地呆在家里，成天跑出来抛头露面招蜂引蝶做什么！
真真是、真真是、真真是……
楚御珩真真是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合适字眼，最后只能扭头冲穆十娘怪声怪气地说了一句：“以后出来别穿成这样了，晦气！”
穆十娘：？？？
这人脑子有毛病吧？
懒得再多给他一个眼神，穆十娘冷淡回复道：“十一皇子殿下，你我现在已并无任何关系。你已无权再管我的事了，还请你言语上珍重些。”
这公事公办甚至带着排斥的冷漠语气，又让楚御珩气得一个倒仰。
他不敢也舍不得拿穆十娘出气，就瞪着一旁的都厢兵士兵道：“一个个都还愣着做什么，没看见活儿吗？”
“既然夏六皇子都已经没意见了，赶紧去搜了他的马车，还他一个清白啊。”
“一个一个的，非要我踹着你们屁股做事么？”
都厢兵察觉到楚御珩心情不好，一个个都不敢有稍微耽搁，就扑向了夏六皇子的马车，对上了夏六皇子的侍卫。
“公务所在，劳烦配合。”
……
城门外。
“怎么办？”瞥见了这一幕，夏九皇子的随从如书着急地道，“这些楚朝人实在太粗鲁了，居然想要直接搜六殿下的马车。要是真当众搜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六殿下要怎么办？”
“殿下，咱们要好好想办法啊！”
另一名随从如画挑起了眉：“暴露了那也是夏六皇子自己的事？与咱们九殿下有什么关系？如书你怎么这么着急？”
“还是你根本就知道六皇子马车里有什么？”
如书面庞一下就白了，慌乱解释着：“怎、怎么会呢，我是九皇子的人，怎么会知道六皇子的事呢。如画你说什么呢。”
“你知道就好。”如画哼了一声，才看向自家九皇子，“殿下，你来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然后他一下差点没气得当场撅过去。
因为他的九皇子还眼睛都不眨地，傻乎乎地憨笑着，盯着穆家小娘子呢。那痴迷与专注的表情，表明了他们二人方才的对话，他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殿下！”如画喊了一句。
夏九皇子只如聋了般，纹丝未动地立在原地，那傻乎乎的痴迷与欣赏的笑容几乎长在了脸上。
如画提高了音量，咬牙切齿地道：“你再看就又要被穆姑娘发现了！”
一听见‘穆姑娘’三个字，夏九皇子充满少年气的明亮眼睛，陡然燃烧起了汹汹怒火，握紧了拳头道：“穆姑娘？穆姑娘怎么了？有谁欺负她了么？还是有谁让她生气了么？我揍死他去！”
如画：……
如书：……
虽然这些天已见惯了自家殿下这模样，如书如画仍忍不住扶额叹息。
如画终于忍不住了，咬紧牙关压低声音，怒道：“殿下，您可别忘了。穆姑娘她可是穆家人！那个夏朝谁都知道的穆家的人！”
如被人当头敲了一个闷棍，又被兜头一盆凉水浇了个透顶，夏九皇子面庞一瞬雪白，半晌眼神都是直的。
许久，他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知道的。”
“我知道她是穆家人的。”
“我一直都知道她是穆家人的。”
“要不是因为她是穆家人，我又怎么会……”
……
他说着忽然咬紧了牙关，强行令自己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他再睁开眼睛时，已又是那个由夏帝手把手教导出，看似潇洒意气实则细密顾大局的夏九皇子了。
“以我对六哥的了解，他有将许多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的习惯。马车里定然有他不愿意公之于众的东西。”
“现在的局面对六哥十分不利。”
“只是我们在楚地人生地不熟，只怕难以寻到援手……”
夏九皇子谨慎思索半晌，镇定抬起了头道：“事情有轻重缓急。为今之计，只有寻与六哥合作已久的楚七皇子试一试了。”
如书一瞬睁大了眼睛，表情满是惊恐与骇然。
六皇子殿下与楚七皇子的合作，一直都是秘密进行的，是瞒着夏朝所有人的。
九殿下不是一个不参与皇位之争，平日只顾游山玩水的享乐皇子吗？怎么也会知道这件秘事？
他究竟还知道多少其他的？
仿佛未注意到如书的表情，夏九皇子扭头递出了一枚令牌，郑重地吩咐他道：“如书，你对楚京城更熟悉一些。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记住动作一定要快。”
“否则事情到了最坏的一步，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顾念着夏六皇子的安危，如书也顾不得再问其他，匆匆答应了一句就接过了令牌，扭头拔腿离开。
如画表情一言难尽地看他。
城门口距离七皇子府可有半个时辰脚程，等他往返过来，别说夏六皇子殿下了，连黄花菜都要凉了。
这得傻到什么程度，才看不出这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待如书离开后，夏九皇子这时才拿出一枚玉佩，平静吩咐着如画道：“如画，根据我此前打探到的消息，此次负责接待六哥的应当是楚三皇子。”
“我素来与他有一些交情。”
“你拿着这枚玉佩过去，就说算是我亲自求他一回，让他救我六哥出危机，事后必定有回报。”
“大楚讲究仁义孝悌，他的排行高于楚十一皇子，说话会管用的。”
“快些去，莫要耽搁。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
如画有些迟疑：“殿下，楚三皇子现在在……”
夏九皇子平静道：“他就在城门口排队的人群里，已经来了有一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