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齐南当即眼睛一亮:“祖父,此事当真?”
对老皇帝的多疑与狠绝,满朝文武皆有深刻感受。
天家无亲情。
这一句话在老皇帝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老皇帝活到这一把年纪,本该是子孙满堂皇室枝叶繁茂的。可如今参与夺嫡的,却只有如七皇子与十一皇子般年纪较小的皇子。
这并非是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心如止水,而是他们早就在十五年前,将将长成流露出夺嫡心思后,就都接连莫名惨死了。
一个坠马,一个毒杀,一个落下悬崖,虽然每一个的死因看着都证据确凿,没有任何外力因素影响。
但满朝文武有谁敢相信,这真是三场意外?
因曾目睹了这一出出狠辣惨剧,在如今夺嫡的三个皇子里,三皇子性子就十分谨小慎微,行事与野心从不如七皇子与十一皇子般高调张扬。
想当年作为头两个孩子出生后,大皇子与二皇子受尽了老皇帝多少圣宠。但当他们露出一丝权力欲时,老皇帝仍会毫不留情的铲除。
所以,他会容下一个与外族皇室女子生了孩子的皇子吗?
枉七皇子自诩聪明一世,居然会犯下这等错误!
老天有眼啊。
“老夫何曾拿这等事情胡诌过。”镇国公沉声道,“夏六皇子将此事瞒得极紧。若非老夫在亲眼看见那孩子肖似七皇子的相貌后,又在早年收买的一批七皇子亲兵口中得到了一些只言片语,也是不敢确定的。”
盛齐南当即一惊:“祖父你还收买了七皇子身边亲兵?”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蠢货?事到临头才懊悔?”镇国公一想到他犯下的蠢事,仍然是难掩心头恶气,冷声喝道,“草蛇灰线提早布局,步步为营走一步看十步,才是真正制胜之道。”
“是,孙子知道错了。”盛齐南的确肠子都毁青了,受训时十分乖顺,随即又问道,“那祖父,这个消息咱们是要直接告诉陛下吗?”
镇国公一听这话,气得就要到处找趁手武器,狠狠敲这蠢孙子一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盛齐南忙捂住了头:“祖父,我又说错了话了?”
“消息要传到能给出价钱的人手里,才算是真正发挥了价值。”镇国公闻言登时两眼一黑,却是差点连抽人的力气都没有了,高声怒骂道,“你把消息传给陛下,除了能让陛下盛怒,砍了七皇子的脑袋。对于我们镇国公府的局势,会有任何的改变吗?”
盛齐南想到穆十娘此前的话,下意识回道:“人死债消,能够免掉六十万银子的债务?”
这话显然是有几分道理的,镇国公一时居然被噎了一下,半晌都没找到反驳。
就在盛齐南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说对了一句话,朝镇国公露出讨好笑容时,镇国公摸到一把戒尺,抽翻了他的脸:“胡说八道诡辩多端,竟差点把我都给误导了。”
“消息还没有利益最大化,怎么能直接卖给陛下,一把推翻棋局呢。”
“还不赶紧去取信鸽过来,传信给夏六皇子。”
·
穆家。
“嗷呜嗷呜嗷呜”
“汪汪汪汪”
“喔喔喔”
穆十娘一回到院子,七八条半大小犬,和十来只半大小鹰,就狂奔着呼啦啦一下冲过来,或攀着穆十娘的腿,或停在穆十娘肩膀上,想要让穆十娘摸摸头。
“嗷”
未等穆十娘做出回应,谛听便施施然跟着进了屋,优雅地发出了一声狮子长啸,怒视着一群半大小犬。
半大小鹰与半大小犬们一个激灵,瞬间正襟危坐地排队坐好了,表情无比地乖巧。
谛听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噜声,这才缓慢地转身,独占了风水好地,朝穆十娘露出了白肚皮打滚:“嗷呜嗷呜嗷呜”
仙女姐姐,我帮你管住了这群小畜生,要摸摸肚皮。
明明生得一副高冷神兽面容,争宠时却是如此警惕与小气的傲娇模样……这幅反差令穆十娘忍俊不禁,忍不住蹲下身摸了一下谛听的脑袋:“乖。”
“嘤嘤嘤”
见穆十娘始终不看向自己,未成年的小鹰口中叼着一只信鸽,发出了稚嫩叫声,忍不住急切地蹦跶了起来。
穆十娘这才注意到信鸽,摸了一下小鹰脑袋,边解开了信鸽脚边竹筒,边询问地看向了二管家:“镇国公府那边的?”
二管家语气里难掩惊异道:“是镇国公府的,方才国公府一共放出了六个信鸽,一个没漏都被这些鹰给留下了。”
二管家觉得自己很难不惊异。
他是亲眼看着大小姐开始训练这些鹰的。
前几天大小姐说这些鹰已能用了,要暗影卫带上这些鹰,一齐在监视镇国公府时,他还觉得大小姐有些胡闹。
这才多短时间,鹰们都没长大,能干成什么事。
直到他今日亲眼看见,这些鹰一口一个信鸽,还没有惊动镇国公府任何人时,才明白小姐竟一点都没有夸大。
这些鹰岂止能用而已,简直就是信鸽克星。
以后只要有任何人用信鸽传递消息,只怕都难以再逃过这些能干的鹰与大小姐的眼睛了。
大抵是听懂了二管家在夸它们,小鹰们一个接一个挺起了胸膛,发出了骄傲地嘤嘤嘤声。穆十娘顺势掏出了一把饵料,喂到了小鹰口中,惹得小鹰们眉开眼笑,才拆开了信。
读到一半,她就挑起了眉。
读完以后,她已勾起了唇。
见二管家露出的好奇疑惑神色,穆十娘顺手将信纸塞给了二管家。
二管家一目十行读完,连连惊异地道:“当年老国公惩罚七皇子的事竟有这般隐情?背后竟是夏六皇子的一个局?七皇子竟有了一个夏朝皇室血脉的长子?镇国公还想要用这消息威胁夏六皇子,找他要二十万两银子与金矿藏宝图,否则就将这件事告知七皇子?破坏二人之间的合作?”
穆十娘轻轻勾唇:“知道这消息不先告诉陛下,而是用来威胁夏六皇子要好处,姓盛的倒真是条老狐狸。”
二管家犹豫着问道:“大小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穆十娘挑眉瞥了眼六只信鸽:“既然镇国公府给夏六皇子的信鸽和信纸都在咱们手上,”
“咱们何不当一回夏六皇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