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骡子拐弯屁!”吕老大骂道,“哪有偏殿住娘娘的道理?这分明就是伺候贵妃的那个侍女!”
吕老二也跟着附和:“我们兄弟将人带出来时,寝殿里头的那位贵妃娘娘还要喊人。要不是我机智,上去给她劈晕了,连这个都弄不出来。那贵妃也被我绑了扔回去,人绝对没弄错,你们放一百个心。”
这下大家伙真的放下心来,又狐疑地瞧了陆银屏两眼,咂摸着道:“连贵妃身边的侍女都长这模样,不知道贵妃是什么样子…”
与“贵妃”有过亲密接触的吕老二有了装逼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黑灯瞎火的没看清楚,那贵妃倒是偏瘦,还不如她这侍女水灵…”
话没说完,又听人道:“哟?她头上怎么磕了个窟窿?”
兄弟俩心头一跳,便说“不小心磕着了”。
可大家都是男人,心里能不明白男人的那些想法?动动脚指头都知道人家姑娘为了清白抵死不屈这才撞了哪儿。
再看里面的丫头,倒带了点佩服。只可惜再是个贞洁烈女,进了凌家堡也只能是凌家女,除非能长出一双翅膀来,就别想出了这座石堡。
陆银屏见旁人看猴一样地看她,心里早就不耐烦,又不清楚他们想干嘛俩人还能对付对付,这么多人一起上的话除了咬舌怕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面对貌美女子时,男人总会格外地疼惜一些。
有人赶在最前头,小心地将火把移到一边来,向陆银屏伸手道:“姑娘下车吧,慢着点儿,别又磕着了。”
来了就是来了,就这么干耗着也没办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边刚下了车,脚跟还没着地,那边又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起来。
陆银屏看了看自己身上,心道坏了菜了。
压根没想着会有被人掳来的这日,衣裳还是白日里那身衣裳锦绫披帛团纱裙,项上挂着白玉法珠,腰间还系了璎珞络子,一派繁华尽显。
还好因为出行怕颠簸,就插了一钗一簪一华盛,若是平日里她那全套招呼上来,也不必多说,后宫娘娘无疑了。
有人咬着后槽牙道:“连侍女都穿得如此阔绰,不难想象那白虏赏赐了贵妃多少好物。”
众人开始纷纷骂皇帝无耻。
陆银屏放下了心这是没怀疑到自己。
倘若被他们知道自己便是那贵妃,怕是当下就要被灭了口了。
她的确想持节而死,可是能不死的时候谁愿意去死?
众人骂了几句后,又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来。
一个络腮胡的汉子拨开了人群道:“三爷说,把人带过去看看,过了眼再送到小堡主房里去。”
众人一窝蜂上前就要给她带路。
本来等了半宿只想看看掳来的女子什么样,没想到是个妖精似的丫头。这些男人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若是三爷那关过不了,没准就将这女人赏了他们中的哪一个,有这模样的女子做老婆,别说夜夜春宵,哪怕一夜也是值了。
陆银屏薅着裙摆跟着他们向上,借着火把悄悄打量周围好家伙,果然不愧是石头垒成的堡,就连里面的房子也是石头起的。
这样的地方想要打进来可不容易,人进不来箭射不透,这可怎么逃出去呢?
她被人前簇后拥着上了石头垒成的坡,走了大约半刻,便到了一幢极高的石楼前。
楼前嵌着火把,权当是灯盏用了。
陆银屏心想这倒是个好办法,火把可比灯省油。
再转念一想都什么时候了,眼下自己难保,还想着给天子节省资源,简直就是将暴君往正道上引。
他在旁边的时候俩人老生气,他一不在自己身边,看什么都能想起他来。
络腮胡子先入了内,想来是去通报了。
片刻后他走出来,对着陆银屏道:“进来。”
这一进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不过陆银屏想着,左右周围都是石头,真有个好歹就再磕上一次。
呜呜呜,陛下,臣妾可能伺候不了您啦。
石屋加上铁门,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关人的地方。
陆银屏跟着络腮胡走进去,俩人一前一后经过一道数丈的长廊,而后豁然开朗,进到一座宽绰整洁的大厅内。
左侧是一个长方形木桌,四面围了长凳,这种简单粗暴的桌椅看得陆银屏有些惊讶这么大的桌子,长凳上要是坐满了人,面对面的能说不少话,特别适合唠家长里短。
陆银屏暗戳戳地想,如果这次自己能逃出生天,也要给徽音殿弄上一个。这样不管是开个小会或者说其他嫔御们的坏话时都能面对面地拉近不少的距离。
桌子后的长椅上坐了个白发老叟,肿眼泡,身材魁梧,面色有些青黄,感觉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络腮胡冲他点头哈腰道:“三爷,人带来了。”
那被唤做“三爷”的老叟眯了眯肿泡眼,仔细地打量了陆银屏一番后,破口大骂:“不长眼睛的狗东西!这是将宫里的娘娘弄来了!”
络腮胡一惊,摸不准陆银屏的身份,赶紧出去找吕家兄弟俩了。
吕家的兄弟进来后,忙向三爷解释自己是如何掳到人的,并且再三保证眼前这个绝对不是那位贵妃娘娘。
三爷又道:“白虏皇帝好佛法,你们看这丫头额上的金莲不是为了邀宠点上去的?”
陆银屏暗道坏了大菜了,早知道早上出门的时候不让天子帮自己描花钿了。
吕家兄弟也将信将疑,一时拿不准她到底是谁了。
三爷又问陆银屏:“你自己说吧,你是那白虏的贵妃吗?”
一口一个“白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跟天子有仇。
陆银屏摇头摇得十分坚决:“我是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婢,是她的心腹。”
三爷果然不信:“你有瀛州口音,我听说陆贵妃入宫前一直在瀛州,你不是她还能是谁?”
说话间,他的椅子往前动了动。
陆银屏胆战心惊地看了看他椅子后面挂着的钩子,上面似乎还有血渍。
她咽了口唾沫道:“我常跟在贵妃身边,是以学会了不少瀛州话。”
三爷依然不信,却打算先留下她观察几日。
“阿韦,你这就带她去堡主院里。”他冲着络腮胡努了努嘴,“先让她适应适应,三天后成亲。”
陆银屏一听,脑门充血。
阿韦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对陆银屏道:“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