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陆银屏很费解。
“拜就拜,我还能不让你拜怎么的?”她觉得佛奴的行为很奇怪盂兰盆节拜自己生母不是天经地义的事?瞧给他吓成这个样子。
倒是拓跋珣,反而有些不敢置信。
“您…您准我拜她?”他结结巴巴地问。
一旁看戏的宇文馥突然走过来,摁着他的头向地上磕。
“还不快谢谢你母妃?!”
这一通操作下来,拓跋珣也像开了窍一样,大大方方地跪在地上给陆银屏磕了个头。
“谢母妃成全。”
磕完头,拓跋珣赶紧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宇文馥也没说什么,慢慢悠悠地帮他的忙。
“慢着!”陆银屏突然出声。
拓跋珣以为她出尔反尔,抱着香炉死死地盯着她。
瞧他这样子,屁大点儿的小孩儿防备心倒是不小。
“看什么看?”她冷笑道,“徽音殿还没这么拿不出手,要用这些物件在桌上摆个供。你去寻熙娘,便说我吩咐的,大大方方地在院内设个供场,正儿八经地为你娘祈福。”
拓跋珣一高兴,脱口而出道:“狐狸精,你真好!”
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不小心骂了她,又怕她生气会阻拦自己,一溜烟便冲出去寻熙娘了。
“小兔崽子。”陆银屏骂道,“跟他父皇一个熊样,就知道气我。”
骂骂咧咧地回过头,见宇文馥看着她,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一个两个三个,这爷仨儿都是冤家!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外孙媳妇儿?!”她从鼻孔中“哼”了一声,扭着小腰去了寝殿。
在宫人的帮助之下,拓跋珣在院内一处僻静之地设了供场,如陆银屏所言,大大方方地为慕容樱祈福。
天子归来时,便见小小的拓跋珣跪在蒲团上,极为费力地在念《盂兰盆经》。
“你在做什么?”他屏退左右之人,淡淡地开口。
拓跋珣将经文放在膝上,抬头答道:“儿臣在为母亲祈福。”
拓跋渊略一思索,又问道:“谁是你母亲?”
拓跋珣正要回答,仰头却见父亲的面容隐在强光之下,神色难辨。
久违的恐惧袭上心头。
“儿臣…儿臣…”他结结巴巴道,“是…是陆贵妃…”
“嗯。”拓跋渊突然笑了,“若没有你母妃的准许,以你的胆子,倒也不敢在此设供场。不过…”
天子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声音凛然。
“仅此一次。”
拓跋珣好像全身都丧失了力气一样,差点瘫在蒲团上。
见父亲抬脚要进去,他又用尽全身的力量抓住了父亲衣摆。
“父皇…父皇…”
天子顿足,只侧首俯视他,等他开口。
“宫中人人皆道:‘陆贵妃肖似慕容夫人。’”他颤着嘴唇道,“父皇您为何…”
为何反裘,宁愿看重陆贵妃却不让他为生母祈福?
他没问出来,他也不敢问出来。
“宫里人人都以为自己很聪明,能管中窥豹。”天子淡淡开口,“佛奴,朕不止一次说你蠢,不单单是你跟明|慧日久,沾染了她的蠢气。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什么都没学到,却听信别人之言。”
拓跋珣咬着嘴唇,微微松开了手。
“你是朕的儿子,但生母是谁,却在朕的掌控之中。”天子将衣摆轻轻抽走,“你既不甘心,朕就提个醒:你为何不换个角度想你生母究竟像谁?”
拓跋珣闻言,犹如晴天霹雳。
天子施施步入大殿。
头顶着烈日,拓跋珣跪在原地呆愣了半晌。
由舜华伺候着脱下冕服换上常服,陆银屏顿时感觉浑身轻松,一下跌进床榻中央。
折腾了一上午,又是跪又是跟长孙明|慧交锋,最后还来了个徐侍中…
陆银屏越想越来气,高声吩咐舜华:“将门锁了,莫要放陛下进来。”
半晌没听到舜华吱声,却听到关门的声音。
她窝进榻里,安安心心地合上眼睛。
身后压来一具滚烫躯体,白玉旒珠碰撞声清脆,散在她脸颊之上,却不及她芙蓉粉面娇嫩。
“不让朕进来?”他两指轻轻捻起她的下巴,“怎的又生气了?”
陆银屏不给他好脸色,一个甩头将他手指挣开。
拓跋渊一愣,便起身除了身上冕服冠带,换了身松松的薄衫,又靠了过来。
“朕今日累得很,只想靠在贵妃身上睡一觉。”他叹息着搂过她腰肢,“便是生气,也要跟朕说清楚到底是谁惹你不快。”
陆银屏也没想着拿乔,直接发问:“陛下之前怎么从来没提过慧夫人?”
他倒是没想过这件事。
“你今日见到她了?”天子眉头紧蹙,似乎很不高兴。
陆银屏点头:“何止是见,简直‘相谈甚欢’!”
不知为何,天子搂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
“你离她远远的,莫要靠近她。”似乎感觉这样还不够,他又加了一句,“长孙明|慧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
陆银屏狠狠拍了一下他的手。
“不是好人你怎的还让她入了宫?!”她怒道,“我还是头回见这模样的鲜卑女子。那胸那臀…简直…简直…”
陆银屏形容不出长孙明|慧磅礴的身材,只觉得她身材极妙,又有说不出的野性之美。
癞蛤蟆日青蛙长得丑玩得花。拓跋渊这个淫|魔,后宫之中什么样的女人都有,真是无耻至极!
“朕还以为你没骂过她才生气,原来是为这个…”天子手掌在她腰间游移,低低地笑道,“贵妃放心,朕从没有碰过她。”
没碰过…
没碰过她?!
陆银屏压根就不信。
她翻了个身捧起他的脸,让他眼睛对着自己。
“臣妾不信。”她道,“除非陛下瞧着臣妾的眼睛再说一遍。”
他稍稍向前,鼻尖与她的相抵。
青年天子展颜一笑,淡金色眸子澄澈如波,几乎要溺死眼前之人。
“朕极厌恶长孙明|慧,所以从未碰过她。”
陆银屏差点儿被他这双眼睛勾走了魂儿。
她晕晕乎乎地听到这句话,心头窜起一阵莫名的情绪。
她搂紧了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脸道:“元烈,今天她羞辱我…反正我不喜欢她,你以后也不准碰她。”
拓跋渊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拂过她脸颊,带起一阵轻微的酥痒。
“不碰。除了你,今后谁都不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