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掀开车帘拽住那赶车的家仆,满目惊惶地问:“你疯了?这里可是宫城!”
家仆的衣襟被她扯开了一些,露出极为白皙结实的胸膛来。
春夏一愣这样白的皮肤在男子身上极为少见,除非是…
除非是鲜卑人。
那家仆并未看她,只笑着道:“春夏姑娘稍待,一会儿就到广莫门了,您先进去歇息。”
春夏心如擂鼓,她定了定神,强迫自己缩回了马车。
不知为何,四小姐和秋冬睡得极沉,她怎么也推不醒。
她仔细地嗅了嗅车中果然,残存的气味中有一丝极为不明显的黄香草的气味。
春夏本身体质特殊,她自小便会凫水,能在水下闭息小半刻,寻常迷香拿她无法。
然而这时春夏才明白过来她们让人劫持了。
她望着昏迷不醒的四小姐和秋冬,攥紧了拳头,猛然从车厢内窜出。
马车速度极快,春夏跳车时整个脊背都摔在地上。她滚了不知道几丈,才头晕眼花地撑起身子来。
赶车的鲜卑男子自然也看到她跳车,正犹豫着是否要将她捉回来时,旁边人发了话
“留一个婢女也够用,随她去。”
春夏见人没有追来,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一瘸一拐地向着舞阳侯府的方向奔去。
元京皇城并不大,而此刻春夏却觉得每一步都好似在跋山涉水。她内心焦急得很,倘若她再不快一些,四小姐和秋冬不知道会如何。
一辆马车缓缓掠过她的眼前。
春夏一咬牙,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马车前。
她高声道:“奴是宜寿里舞阳侯府侍女,求借贵人马车一用!”
车夫急急地勒住了马缰,见她钗环散乱,衣衫多处划破,疑心她是骗子,挥鞭呵斥:“哪里来的女疯子,竟敢惊扰我家大人?!”
春夏直接跪在马前,苦苦哀求道:“奴主子被人掳去,奴跳车才得以脱身,要赶回府上报信,求贵人帮奴一次。”
车夫正要再训斥,车帘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
“让她上来。”
春夏心头一喜一悲,磕了个头后上了马车。
车内榻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并未蓄胡须,面容清隽温和。
他指了指榻下的蒲团道:“坐。”
春夏行了一礼,随即跪在蒲团上。
男子又吩咐车夫:“去舞阳侯府。”
车夫道了声是,一扬马鞭,骏马吃痛向前奔去。
春夏内心焦急,只匆匆向他道了谢,便掀起车帘朝着舞阳侯府的方向看。
她这一路上想了很多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家仆换掉,还在车厢中燃了香,这就说明此事是提前谋划好的。她堕车无人追来,那么那些人的目标极有可能是四小姐。
四小姐…宫城…
春夏一惊难道是皇室的人?!
一旁沉默不语的男子开口:“姑娘为何如此狼狈?”
春夏又痛又急,与不成调地跟他讲了这一路发生的事情。
男子默默地听她讲完后,过了一息便开口:“依着在下看,贵府四小姐极有可能已经在宫内。眼下天子和端王都在式乾殿…只是不知是哪一位。”
春夏一听,眼泪落了下来。
“鲜卑人残暴好色,四小姐落到他们手里…我…”她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擦眼睛,“我只有一死谢罪。”
男子轻轻一笑,温和道:“你成见有些深了…其实,我父亲也是鲜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