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怡听着外面敲敲打打好一会儿,桑哲美才喊吃饭,当然不会喊她。
但有什么关系呢?
她出去自觉坐在饭桌前,也不让桑哲美递碗筷,自己那碗盛上米饭,旁若无人吃起来。
桌上也就两个菜,一个西红柿鸡蛋,一个蒜薹炒肉。
“鸡蛋太老了,肉片没入味儿,大伯母,下次做的时候往鸡蛋里倒点牛奶或者水,炒出来的鸡蛋又滑又嫩,特别好吃,肉片要先腌一下再炒,直接下锅炒出来一点都不香,有点浪费。”
她吃了一口,又说,“对了,蒜薹有些夹生,最好先焯水再下锅,更好熟。”
赵家一桌子人都被她的发言给镇住了,这还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打骂都不会吭声的赵雪滢吗?
赵雪滢却不打算就此罢手,她很快吃完了一小碗米饭,重新盛了一碗,这一次压的瓷实一些。
“有点干,大伯母,今天有点晚了,下次一定记得做个汤,紫菜蛋花汤就很好,没有汤不完美的。”
桑哲美都要被赵雪滢一些列举动给气疯了,因为反转太大,她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语言来回骂她。
反而转头问赵成化,“这就是你的好侄女!什么个东西!”
赵成化也诧异,滢滢他们看着长大的,可以说是被他老婆折磨着长大的,这孩子三棒子打不出个冷屁,别说挑嘴了,就是吃饭也是剩菜剩汤,没有他们发话绝对不敢主动夹一筷子菜。
多少年了一直是这样,现在突然换了个人一样,不仅挑嘴,还挑的理所当然?
桑哲美气的骂,“不好吃就给我闭嘴,没见过白吃白喝还挑三拣四的,我家养不起你这样的大小姐,滚,赶紧滚,滚出我家,不伺候了!”
赵雪滢丝毫不受影响,该吃吃该喝喝,把桑哲美的话当耳旁风。
她这人吃饭有个习惯,嘴里有东西的时候是不会张嘴的,必须等咽下去才会开口。
她想了一下,好像是赵女士给她养成的这个习惯,嗯,有点想她妈的手艺了。
赵芷琪就是趁着这个空档接棒她妈,本来长的不是很好的姑娘,说起尖酸刻薄的话来就显得更加难看了。
“赵雪滢,你怎么能这么对长辈说话?我妈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菜,给你吃就不错了,你还挑来挑去,你要知道,这是我家,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赵宏郎也是,他早就饿了,这会儿看见赵雪滢三两下把本就不多的菜给吃了个七七八八,早就忍不住了。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不好吃你还吃,你是不是有病?我家的米我家的菜,不许吃了!”
赵雪滢吃了个七八分饱就停筷,这个身体没饱过,猛地吃太过反而伤胃。
她擦完嘴才抬头看向这一家人,深刻意识到,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爹妈的言传身教有多恐怖。
默默给自己记了一笔,以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绝对不能让她的崽崽受到不好影响,当然,如果能回去的话。
她看向赵成化,“大伯,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我白吃白喝白住?”
赵成化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质问,第一反应不是心虚而是恼羞成怒,就好像你一直养的狗,有一天突然咬你一口,质问你为什么不给它狗粮,你觉得每天给它剩菜剩饭,不让它流落街头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不仅不知道感恩还叫嚣着要和主人一样的待遇。
这种不知感恩的狗,不打死留着做什么?
“滢滢,你要知道,这是家里的现状,养你们三个已经很累了,我和你大伯母下班回家不想听见吵闹,你也大了,要乖乖听话,别制造矛盾,这个家还有你一席之地。”
一家之主说出来的话就是有水平,什么意思呢?你不仅白吃白白住还总挑事,如果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赶你出去,这个家没你这个人。
威胁之意扑面而来,恐吓一个小孩子,还真是脸皮都不要了。
赵雪滢身体向后靠到椅背上,直视赵成化,“我觉得我有必要把话说清楚,第一,我不是白吃白喝白住,我五岁到你家,只有第一年吃喝你们管,六岁开始做家务,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自从我接手了这些我大伯母的手都养的白嫩了呢。”
她瞟了一眼桑哲美的手,为什么提这个呢?
曾经听过桑哲美给她女儿说八卦,她妈是弹钢琴的,手保养的特别好,两妯娌每次见面她妈都要提醒桑哲美,多保养手,不然老了容易受罪。
咱不管她妈这么说的用意,只说桑哲美听了这话之后就恨上了,她对赵芷琪说,“风水轮流转,现在你看妈妈的手保养的多好,都要感谢你婶婶,不然我还想不起来让赵雪滢替我做家务呢。”
当时她早就被人折磨的没了基本的爱恨,听了这话就当没听见,不敢让这么有怨恨,但她一直记得桑哲美说这话时的得意语气。
“从我六岁到十二岁,整整六年,你们身上的长的每一斤肉,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出自我手,按照津山市的物价,找个保姆最少也要五千。”
赵成化听不下去了,“滢滢,你是家里的成员,是我侄女,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太伤我们的心了。”
赵雪滢笑了一下,“大伯,需要的时候我是家里的成员,不需要的时候我就是白吃白喝白住的垃圾,随时能扫地出门?侄不侄女的,你们从来没把我当做亲人,就别说那些场面话了,容易打脸的,今天其他都不谈,咱们就算账,算算这么多年来的总账,你说好不好?”
她却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自顾自说起来。
“按照保姆的价格,一个月五千,一年6万,六年36万,这个赵宏郎也能算的来,是吧?”
赵宏郎不聪明,人家一说立即在心里悄悄算起来。
赵雪滢嗤笑一声,“那再说说我的开销,没有学费,学校一年的材料费一千都不到,六年也就6千,吃喝的话,如果你们好意思算那些剩菜剩饭的钱,我也没什么意见,另外就是衣服了,除了校服,大伯母,你给我买过衣服吗?”
她又笑起来,“没有呢,从到你家,我浑身上下,没有单独花过你一分钱哦。”
穿的全是赵芷琪甚至赵宏郎的旧衣服,永远不合身,脚上的鞋子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