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既然还跟姨娘一块儿住,你往后就搬去北小院里,给三姑娘作伴,顺便教教她琴艺。”

    那姬妾一愣,沙姨娘却是笑道,“如此最好不过。袁姐姐琴棋书画,俱是极好。若爷允许,我都想让五哥儿跟她学学。只接下来,我这个话痨,就要跟红珠妹妹作伴了。望你海涵,别嫌我啰嗦才好。”

    红珠姨娘是个相貌甜美,却不爱说笑的冷美人儿,年龄也最轻,闻言只微微点头便罢。

    许云槿挺识趣的过去给袁姨娘见礼,“以后就请姨娘多多关照了。”

    秦姨娘也跟着去见了个礼,大家一团和气。

    许观海这才露出几分满意之色,又训斥两个大儿子。

    “别以为爷闲着没事,来折腾你们。旁的不说,就你们那字,哪个能拿出来见人?比你们长姐可差远了。也就三丫头还有几分上进心,知道不足,便去请教二姐。你们几时去给二姐请过安?向她请教过学问?如今连你们祖母都看不下去,说了年底要考较你们学问。连三丫头一起,都用心着些。到时丢了爷的脸,仔细你们的皮!”

    众人应声。

    只许云槿心中欲哭无泪。

    好容易攀上长姐,怎么这个大嘴巴爹,一下子就捅出来了?

    往后要是大家都去,那二姐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二姐了!

    此时,恰好下人回报,“公主府打发人来接二姑娘了,二姑娘才去给老太太请了安辞行,叫来跟爷爷说一声。”

    许观海忙道,“叫她等等,我跟她一起去,一堆事呢。”

    又转头交待姬妾子女,“你们赶紧的,这两天把家搬了,便用功读书,老子回来要检查的。石青把那戒尺给我多准备几条,谁若不用心,别怪老子心狠!”

    这话一听,有孩子的姬妾皆不敢玩笑,赶紧领着孩子,各自回去准备了。

    唯有红珠追上袁姨娘,低低道,“三爷对你,到底偏心。许你去姑娘院子住着,往后总有人惦着情份,肯孝顺你。”

    袁姨娘如霜如兰的面庞上,笑容谦卑,“不过是章姨娘不愿去,才空出这个缺来。回头等她想通了,只怕又要搬的。且几个亲姨娘都在,论孝顺又哪里轮得到我?”

    红姨娘甜美的面容上,似含着一层冰霜,“我就看不上你这做小伏低的模样!你虽入过官伎簿子,到底未曾服侍过男人,跟着爷时,还是完璧,论起来还是正经的名门千金,又为何要这般委屈自己?便去争一个孩子,又怎能不给你?”

    袁姨娘低眉垂眼,平静无波,“白纸黑字,入过贱籍就是贱籍,若不是遇着故人好心搭救,今日我还不知沦落到何种地步。能在这许家清静度日,还锦衣玉食,已是天大的福份。再妄想有一儿半女,就是不知好歹了。”

    红珠气得眼圈都红了,“可我不服!凭什么?若是不能给我孩子,当初为何要我进府?”

    袁姨娘看着她,目光平静,“想想当初,爷若不接你进府,你究竟会是何等处境?妹妹愿意劝我,我也想送你一句,为人不可忘本,更不可失了初心。”

    行礼,告退。

    红珠回了自己小院,气得砸了最心爱的花瓶,眼泪滚滚落下。

    悠悠往事,浮上心头。

    多年前,红珠只是一名小小孤女,连家乡姓氏都忘光了。被人卖进京城某高门大户,学习歌舞唱戏,娱乐主家,招呼宾朋。

    不料忽有一日,主家倒了大霉,被抄家砍头,她也被卖进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