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炜到底忍不住了。
把自家婆娘,一个瘦瘦小小的中年妇人,往前推了推,“宋氏到底是长嫂,也该帮着打理家计的。”
要是尉迟海说话也就罢了,如今他说话,萧氏可就不气了。
“大哥从前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嫂子连个字儿都不识得,连本账册都看不了,如何管家?我看呀,这家务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回头有难处,自会找大嫂子帮忙。”
尉迟炜给噎得直翻白眼,宋氏更是面红耳赤,更是心中有气,“谁爱管家谁去管,我是不管的!”
许惜颜只跟萧氏说,“夫人,你再把对牌钥匙取出来,交给周管家。要不就先沿用旧宅规矩,开锁门户。待熟悉了京城作息,再行调整便是。”
萧氏点头,“行,我听郡主的。周管家,往后还是烦你管着家吧。”
周谦应下,心中却是暗哂。
御赐的财物田庄都是记录在案的,除了看看,并不能动用,只有俸禄那些方是活钱。不过回头等尉迟海明白,也都晚了。
家事告一段落,就该认识人了。
萧氏连忙把两个儿子,还有女儿女婿都叫了上来,介绍给许惜颜。
她头胎生的是女儿,名尉迟秀,嫁了本地一个小货郎朱宝来。
朱家早没长辈了,故此大舅子发达之后,便跟随岳母来了京城。朱宝来还算有几分口才,能说几句吉祥话,只那尉迟秀虽生得颇有几分娟秀,却实在羞于言词,木讷得很。
二人育有一女,年方两岁,小名就叫花儿。随了亲娘,也是个爱害羞爱脸红的小美人儿。
只萧氏二子,瞧着不错。
长子不必提了,二儿尉迟均,今年十六。幼子尉迟喜,年方九岁。都是肤色白皙,仪表堂堂之人,且也懂事乖巧。
等萧氏介绍完了,周谦便上前教他们行礼。
许惜颜虽不挑剔,但礼数如此。
尉迟家除了尉迟海有辈分,萧氏有诰命,其余人皆是白身。见到郡主这等身份,原该行跪拜大礼。如今初次见面,行一常礼便是。
他规规矩矩做了个贵族男子礼仪的教学示范,绛紫便拉着尉迟秀,手把手教她行了个贵族福礼。
谁知有个才来的妇人嗤笑,“都生娃的妇人了,又不等着去做娇小姐,还学这劳什子做什么?要是有空,正经教教我儿子才是。”
尉迟秀本就容易害羞,如今更是面红耳赤。
可少女眸光沉静,看也不看那说风凉话的妇人,只望着尉迟秀说,“你只学一次,便能到如此地步,已经很好了。至于旁人的眼光,不必理会。只须记得,你是虎威大将军的长姐便是。”
那妇人见许惜颜不理她,越发怒了,“那我还是虎威大将军的亲姑姑呢!”
萧氏早怒了,“秀姐儿不过学个规矩,哪儿就碍了小姑的眼?”
她平素各种隐忍,但唯有几个孩子,是她的逆鳞,谁都不能欺负。
尉迟圭的姑姑,尉迟牡丹素来骄横惯了,顿时恼道,“怎么就不碍事了?爷们学学规矩那是要干正经事的,她一个嫁了人的小娘们,有什么好学的?倒不如跟嫂子多认几个字,也好把着这份家计,算回她朱家去才是正经!”
这样明目张胆的讽刺,把萧氏气得笑了,“小姑你这么说,我倒要请爹评评理了。秀儿再如何,也是姓尉迟的,倒是姑姑家的寿哥儿,是要改姓尉迟,还是姓杨?”
“别吵啦!”尉迟海恼道,“这有什么可争的?二媳妇你是得了诰命,就官升脾气涨么?一来就跟你小姑吵架,老子我还没死呢,便二郎在,也由不得人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