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良着急忙慌地请假去了北京,结果没想到和自己的岳父岳母又错了个身。
秦保国和蒋红玉,也就是秦南章的父母,已经从北京赶过来了。
……
秦保国和蒋红玉是坐车过来的,因为温州还没有火车站,他们一路倒了火车倒汽车,走得腰酸背痛的。
下了车以后,蒋红玉差点直不起腰来。
她年轻的时候受过伤,这一番折腾,真的是差点要了她的老命了。
走出车站,她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张报纸都来不及垫,直捏自己的腿。
秦保国黑了一路的脸终于换了一副神色,蹲了下来,问她:“怎么样?”
蒋红玉觉得舌头有点发麻。
秦保国有些局促,茫然地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车站。
他道:“我去叫个车吧。”
蒋红玉劝他:“都到了这儿,先给亲家去个电话吧。”
秦保国皱眉:“什么亲家?!你不要乱说!”
蒋红玉哭笑不得:“你不是来看女儿的?不给人家打电话,你知道人家住哪里吗?”
秦保国这种老一辈的知识分子最是又臭又硬。
他只是道:“我先送你去医院。”
“又不是在北京,去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啊,我这是老毛病了。”
蒋红玉看丈夫现在这个样子,心里想的不是自己的伤,而是琢磨着或许这是一个能劝劝丈夫的好机会。
“你也不要先入为主地判断。”蒋红玉道。
秦保国吃惊地道:“一个姑娘家家的,现在这个样子,还找那样的对象,以后人家怎么会尊重她?会怎么看待我们!”
蒋红玉道:“只要孩子日子过得好,慢慢地大家就会忘了……”
“问题就在这里,她怎么可能过得好!”秦保国愤怒地道,“红玉,你以为我是因为我自己的面子吗?”
蒋红玉:“……保国,你不要激动。”
“红玉,你花了那么多心思培养这个女儿,是为了让她这样的吗?!”
蒋红玉心里也跟刀割了一样疼。
……
因为秦南章口吃,从小读书就不容易。
读小学的时候,他们搬了好几次家了,就为了给她换学校。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她在学校总被同班同学欺负。
孩子们先是学她说话,起哄,后来就会拿东西扔她,甚至会打她。
直到有一次,她上小学四年级,才第一天去上学,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哭着回来。
秦保国和蒋红玉夫妻俩才意识到,频繁地搬家,换学校,都改变不了什么。
那天秦保国和蒋红玉狠着心肠没有安慰她,把她扔到学校,告诉她:“南章,以后也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要学会面对。”
可是秦南章太害怕了,从学校里跑出来走丢了。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蒋红玉每每想起那一天,还是觉得惊心动魄。
他们夫妻俩走遍了大街小巷,几乎要撕心裂肺的时候,在一个派出所所找到了秦南章。
就是那一天,小小的人儿跑出来,对他们说:“爸,爸爸妈妈,以后,我以后,要,要当警察!”
原来那天她在派出所看到坏人被惩罚,突然意识到了这是司法的力量。
其实现在想起来,她那个决定,何尝不是秦保国和蒋红玉夫妻俩的救赎?
他们也终于找到了女儿未来的出路,通过悉心的引导,终于有了如今的秦南章。
……
秦保国还在道:“她什么都能失去,就是不能失去她的梦想!”
蒋红玉道:“孩,孩子有自己的选择,或许小两口感情好……”
“那万一将来不好了呢?你女儿是有残疾的!她现在放弃了梦想,又以这种方式结婚,如果将来夫妻感情不合离婚了,那她就会一无所有!”
蒋红玉被他几句话说得舌头越来越麻了。
秦保国还在那道:“这次见面,一定要和她说清楚。”
突然一扭头,看到妻子目光呆滞,微张着嘴。
秦保国:“……红玉?红玉?!”
他俩正有些手足无措,突然听见有个少女的声音响了起来。
“叔叔阿姨,你们怎么了,遇到麻烦了吗?”
秦保国扭头一看,就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正关切地看着他们。
……
现在是放寒假的时候,白乔乔带着白瑞和严小龙一起到灯塔那边去参观,给灯塔的工作人员送温暖。
本来也是来体验生活的,他们还特地坐车过去的。
不过老宋也开车到车站来接了。
没想到刚出车站,就看到一个妇女坐在地上,看起来好像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问清楚是旧伤复发,她赶紧让白瑞和严小龙把人扶了起来,先送到自家车子里。
今天老宋开的是家里的奥迪,一共也就只能挤得下四个乘。
但考虑到蒋红玉是病人,不好挤着,白乔乔干脆让白瑞和严小龙一起坐车回去。
等都安排好了,白乔乔让老宋赶紧开车上医院。
车里有老宋用保温杯给她带来的热水,她拿过来拧开了递给秦保国。
“叔叔,您给阿姨喝一点吧。”
秦保国也来不及跟她气了,赶紧把热水给蒋红玉喝了,又用力拍蒋红玉的腿。
蒋红玉喘了几口气,终于把气喘匀了。
她道:“谢谢啊,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白乔乔乖巧地道:“我叫白乔乔。”
她向来有那个叫“社交牛逼症”的东西,捡来了两个完全不认识的的人,她也能聊得起来。
本来秦保国和魏红玉都挺不自在的,硬是被她聊得特放松了,仿佛初来乍到坐上一个陌生人的车去看医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乔乔本来也是日行一善,没有多想。
跟这俩人聊着聊着,聊到蒋红玉生的这个病是怎么来的。
据说她是当年插队的时候受过伤,后来生孩子差点送了命,孩子生下来还瘫痪了两年。
白乔乔吃惊地道:“那后来是怎么好的啊?”
“看中医”,秦保国叹道,“不过前两年那个老中医去世了,没人给她调理了。”
白乔乔道:“阿姨,我看您疼得这么厉害,可能得先打一针止疼。我家也认识一个老中医,回头带您去调理一下?”
蒋红玉连忙道:“哎呀,这也太麻烦你了。而且我们在这儿可能呆不长,过阵子就得回去了。”
白乔乔顺嘴问了一句:“你们从哪里来的啊?”
秦保国道:“从北京来。”
嗯?
白乔乔立刻坐直了,又问:“来出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