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白乔乔觉得自己的血都凉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沈和丘：“和丘哥哥，我……”
“你不争气”，沈和丘道，“没抢救过来。”
白乔乔：“……”
“这是你唯一要内疚的”，沈和丘补充，“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
她心想我也不是故意去死的。
白乔乔抿了抿唇：“那你……”
是怎么死的？
沈和丘皱了皱眉：“如果你的死亡重生论是对的，那我应该是睡觉睡死了。”
白乔乔一愣一愣的。
沈和丘笑着摸了一下她的头：“我睡一觉醒来就在这儿了，没出事。”
她低下头想了想，道：“那你对你弟弟……”
“首先不能再让他娶了白秀秀”，沈和丘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不过这事儿也不能一味怪女人，他自己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他现在才十岁，突然说出“不能一味怪女人”这种话，让白乔乔总觉得有点精分。
其实他对这个弟弟，之所以彻底失望，远不仅仅是因为母亲的死。
前世，在毛金兰身后，沈和明甚至和白秀秀一起杀回了家里来。
为了撇清责任，那对夫妻不断斥责沈建沈和丘父子，认为是他们俩去掺和白家的闲事，才导致毛金兰的身亡。
就连沈和丘都不知道，他们竟然早就哄骗毛金兰写下了遗嘱，要把她名下的所有财产留给他们夫妻。
前世，毛金兰尸骨未寒，这夫妻俩竟然就来争夺家产。
为了制造舆论，甚至把已经入土的白乔乔也指为害死毛金兰的凶手，让赵为祖带着一帮流氓声势浩荡的去掘坟。
闹到这个地步，沈和丘在1984年睁开眼以后，没有第一时间掐死这个年幼的弟弟，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宽容和隐忍了。
回忆起这些事儿，他眸中突然迸发出冷光。
笼子里的鸡本来都已经睡着了，似乎都有所感，惊醒了几小只。
然后就开始慌乱地“叽叽叽”。
白乔乔吓了一跳，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往他身上靠去。
“和丘哥哥……”
沈和丘回过神，伸手把肉肉的小胖子抱了过来。
他自嘲那般嗤笑道：“我那三十年活得目空一切，倒也没想到，竟然让这么几个垃圾给毁得家破人亡。”
白乔乔也不知道说什么，拿脑袋在他身上蹭了蹭。
……
沈建和白胜利玩压机玩到半夜，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
“胜利你先回去歇，我去上个茅房……”
刚一吭声，突然发现自家的大儿子搂着白家的小胖子蹲在那看鸡笼。
沈建来了兴致：“你俩咋还不睡觉呢？和丘，你陪乔乔看小鸡崽呢？”
白胜利也好奇地跑过去看。
沈和丘随口应了一声：“嗯，她想看看她的小鸡崽。”
白胜利就问：“乔乔啊，是不是爸爸太吵啦？”
说完还对沈建道：“我这囡，平时一拍就睡得像小猪崽子的。”
白乔乔：“……”
沈建连忙道：“那晚上不做压机了，缝点皮剪点皮算了。”
白乔乔连忙爬起来，抱过去抱住她爸爸的腿，笑道：“爸爸，抱我去睡！”
因为跟沈和丘聊了聊，难免想起了前世的事。
她此刻格外依恋失而复得的父母。
白胜利赶紧把她抱了起来，对沈建道：“那我先带她去睡觉。”
沈建走过去拍了一下他儿子的头，道：“你也快回去睡觉去。我可告诉你啊，别以为你搬了几双鞋回来你就能不上学了。明天我带你到新学校看看去。”
饶是前世再怎么叱咤风云，沈和丘此时也只能黑着脸忍受着老爸的絮絮叨叨。
嗯，明天还得继续去上小学。
沈建要上厕所，盯着儿子进去了，还远远地念。
“马上考初中了，你也给我上点心啊，晚上早点睡知道不，小孩不睡觉不长个儿……”
沈和丘愈发加快了脚步离他远远的。
……
隔天一早沈和丘和白乔乔就起来了。
她那个鞋架不是固定的，昨天实验过，今天又得重新搭过。
白乔乔个子比床板高点有限，一直在那蹦着教他怎么摆。
被沈和丘锯得乱七八糟的床板，硬被她拼成了一个两层的鞋架。
再用浅黄色的格子布一盖，把那些空格都挡住了。
于是颜值和档次瞬间就上去了。
看她蹦得辛苦，沈和丘干脆拿了张小椅子让她站在上面。
然后再按照她的指挥摆鞋子。
“它俩不一个色儿你别摆一起，乱。”
“哎不对，女鞋摆下面，放在最好拿的地方，跟你说了别往上面摆。”
……
他俩在那闹腾呢，林月芬和毛金兰是第一次见，就从厨房跑出来看。
毛金兰哭笑不得：“看乔乔，把她和丘哥哥支使得团团转。”
林月芬盯着看了半天，道：“摆得挺好看啊……”
平摊的架子摆在门边，还分了两层，上面男鞋女鞋错落有致。
这个点已经好多人要去逛来福门早市或者买菜了。
一下就被吸引了目光。
“呀，这鞋子摆的真好看。”
白乔乔站在板凳上欢快地挥舞着小手：“杨阿姨，我家今天有鞋子了！”
提着菜篮子的妇女与其说是被鞋子吸引了，不如说是被小胖子吸引了。
一下子路过的人就都涌了过来。
白胜利和沈建也赶紧跑了出来招呼人，大清早的，他们家门口就挤满了人。
搞笑的是人这么多，声音这么大，白乔乔的笑声却依然清晰。
前头热火朝天地开始做上了生意。
沈和丘功成身退，擦了擦汗，退出了人群。
“妈，饿了，要吃饭。”
毛金兰傻了半天，才道：“诶，好，来吧来吧。”
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热热闹闹的人群：“诶，生意怎么这么好啊？”
沈和丘道：“嗯，所以我说搬过来不后悔。”
以后会越来越好。
林月芬也跟做梦似的，道：“胜利和沈建天天来，怎么从来没提过啊？早知道这样，应该早点搬过来的。”
这事儿也是很难说清楚。
来福门流量那么大，平时他们摆摊的地方其实离这儿也不远。
可沈建和白胜利摆了两年摊了，愣是没想过往深处走走，更别说支个门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