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太多了。”
皇贵妃面色冷冽,却见夏蝉猛地逼上前来,红着眼睛叫道:“不用说这么多,你就说你给不给钱?若不给我,我便去皇上面前,索性咱们大闹一场。呵呵!我怕什么?我不过是个奴才,娘娘可是皇贵妃。若是能把你扳倒了,我和小北子两个人就算死,那也值了。”
“你真的疯了。”
皇贵妃咬牙切齿,而香云则在一旁冷静道:“娘娘不要听她胡说,她想攀诬咱们,也要拿出证据,不然皇上怎会听信她一面之词?”
“皇上自然不会听信我一面之词,我想娘娘你大概也不会留下任何对自己不利的证据。但娘娘你猜,皇上心里会不会怀疑呢?只要他心里存了疑,娘娘你在这后宫中,以后又会如何?你毕竟只是皇贵妃,不是皇后……”
“啪”的一声,皇贵妃猛地将桌上茶杯向夏蝉砸了过去,低吼道:“你竟敢要挟本宫?”
“我有什么不敢的?娘娘利用我害死我们娘娘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天。一千两银子,这是我和小北子的卖命钱,你到底给不给?不给,我就把咱们的事都嚷出来。”
“你……”
香云还要上前,却被皇贵妃伸手拦住,只见主子面色阴沉,咬牙盯着夏蝉,好半晌才恶狠狠道:“好,这钱我可以给你父母和小北子的家人,但是,你敢保证,你会死吗?”
“给我父母?我不信,娘娘哄我呢。”
夏蝉摇头,却见皇贵妃沉声道:“本宫对天发誓,若是不将一千两银子给他们,叫我死无葬身之地。这样行了吗?”
皇贵妃的毒誓,那是何等郑重?夏蝉似乎被震住了,好半晌,才懵懂点头道:“好,既然你发了誓……那……那就好。”
“那你什么时候死?”
皇贵妃一字一字地问,她放在桌上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显然被夏蝉一个卑贱宫女逼到这个地步,已经令她愤怒到无以复加。
“娘娘放心,奴婢自然会死,就算我不想死,娘娘也不会放过我的,不是吗?留着我,始终是你的心腹大患。我们娘娘还怀着龙种呢,都死在你手里,奴婢一条贱命,又怎么逃得过去?”
“你知道就好。”
皇贵妃一拍桌子,恶狠狠低吼一声。然后她就看到夏蝉猛地怔住,旋即,身子便软倒在地,呜呜呜地痛哭起来。
“你干什么?”
皇贵妃本能就感觉到一阵不安,下一刻,她看到夏蝉抬起头来,扭头冲着墙壁大叫道:“皇上,皇上您听到了吗?贵妃娘娘承认了,她终于承认了,呜呜呜……”
“即使她不承认,朕也知道是她下的手。”
门口传来熟悉的低沉威严声音,皇贵妃双手猛地抓紧衣襟,心中恐惧无穷无尽地蔓延开去,脑子里却一时反应不过来,以至于她只能瞪大一双眼睛看着门外,下意识地期待刚才那一声只是自己的幻觉。
“皇……皇上,是皇上,娘娘……是皇上。”
身旁香云惊惶的声音响起,皇贵妃想说:“皇上就皇上,你慌什么?”可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在动,耳朵里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大门被推开,皇贵妃安排守门的两个太监早就不见踪影,门外是面无表情的谭锋,大内总管于得禄低垂着头,微微躬身在他身后。
“贵妃,你好算计。”
谭锋跨进门来,看着皇贵妃的目光没有半点温度,吐出来的字句更像是悬崖上的百丈寒冰一样冷酷。
“皇……皇上,臣……臣妾冤枉!”
就在夏蝉进来之前,皇贵妃还满心喜悦畅想着未来,谁知这还不到一刻钟,所有欢喜便被兜头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从云端跌落地狱的滋味,也不过如此。
皇贵妃“扑通”一声跪下,爬着来到谭锋身边,抱住他的腿哭叫道:“臣妾冤枉,是这个贱婢,她……她缠着臣妾……”
不等说完,便被谭锋一脚踢了出去,只听他怒吼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脸喊冤?你把朕当成了什么?傻子吗?实话告诉你,刚才你在这里和夏蝉说的每一句话,朕一个字都没有漏掉,你有什么脸喊冤?”
“不,皇上,您……您听臣妾解释,这是萱妃设下的圈套,一定是这样没错。皇上……皇上,臣妾当真是冤枉的,臣妾就是被这贱婢缠的失了理智,皇上,臣妾没有承认啊。”
“这些话,你留着下地狱和阎王说吧。”
谭锋冷笑一声,根本不想和皇贵妃多说,垂眼喊了一句,立刻就有几个健壮太监和婆子进来,他伸手一指皇贵妃,淡淡道:“带回瑶云殿关押,等候发落。”
“皇上,皇上饶了臣妾,臣妾也是一时糊涂。皇上,念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皇上,臣妾帮您打理后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皇贵妃心里很清楚,她刚才和夏蝉说的那些话,只要被皇上身边的人听到,自己的罪责就别想逃脱,更不用提,竟然还是被谭锋本人听到。
所以此时听他下了命令,她就知道自己再抵赖也是无用,索性开始痛哭求饶。
忽一眼看到香云,她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一根救命稻草般,指着香云大叫道:“皇上,是她,都是这个贱婢,她因为萱妃曾经仗责她而怀恨在心,所以一直撺掇着臣妾,臣妾从前没听她的,这一次是猪油蒙了心,皇上,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
“拖出去。”
谭锋断喝一声,于是几个太监再也顾不得皇贵妃曾经的尊贵身份,上前毫不留情地架着她两只胳膊拖了出去。
“至于这个贱婢。”谭锋看都没看香云一眼,淡淡道:“拖出去杖毙。”
“是。”
又有几个如狼似虎的太监上前,对香云,这些人可就没有半点顾忌了,拖起她便往外走。
香云面色惨白,没有任何反抗挣扎,眼看便要被拖到门口,她才像是忽然醒过来一般,猛地挣扎起来,一面大叫道:“我就问一句话,萱妃怎么样了?她是不是死了?她是不是死了?”
没有人回答她,于得禄夏蝉等人厌恶盯着这个明明秀美,此时却是面目可憎的女人,忽见香云挣扎着大笑起来,高声叫道:“萱妃死了是吗?好,死得好,哈哈哈!奴婢能拖她下地狱,就算凌迟也不冤了,哈哈哈……”
“不劳你关心,本宫好得很。”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熟悉声音,香云的笑声戛然而止,宛如被一把扭断了脖子的公鸡。
她抬起头,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宁溪月,喉头咯咯作响,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不但我很好,连我腹中的胎儿,也是活蹦乱跳的。实话告诉你,夏蝉她根本就没给我下毒,昨晚上她端了甜汤给我,我刚喝两口,她就把你和皇贵妃的计划都告诉我了,一个字都没隐瞒。”
“你……你竟敢背叛娘娘……”
香云“啊啊啊”地大叫着,双腿胡乱踢蹬,像是恨不能扑过去踹死夏蝉,却见宁溪月弯下身子,笑眯眯道:“就是背叛你们了,怎么地吧?像你们这种心如蛇蝎的主仆,不背叛,难道还要留着过中秋?”
“你给我过来些,也不怕她发疯伤了你。”
谭锋实在看不下去,几步上前,搂住宁溪月向后拖。
就见爱妃在他怀里,犹自跳脚叫道:“这样狠毒,都给我等着下地狱去吧。怎么样?被你主子甩锅的滋味好受不?没事儿,我教你,到了奈何桥上,先下手为强,把她一脚踹下去,反正你俩这罪行,十八层地狱没跑了,将来总还可以在那里碰头,到时候大打出手,就各凭本事。”
谭锋只觉着哭笑不得,皇贵妃和香云如此毒辣,算是把宁溪月得罪狠了,瞧瞧这会儿咒骂的多起劲儿,他连忙拍着爱妃后背安抚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咱们不生气,啊,不生气,和这种人不值得。”
“谁说我生气?我是高兴呢。这宫里又去了两条毒蛇,皇上,我真是太高兴了。”
宁溪月哈哈一笑,接着转头看向被拖出去的香云,大叫道:“对了,你若在地下看见皇贵妃,就和她说一声,到底没让她过上最后一个生日,实在对不住了。不过这也怨不着我,谁让她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对我下手呢?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话音落,香云已经被拖出院门。宁溪月这才觉着出了胸中一口恶气,旋即看到谭锋身边的兰心,不由“啊”的一声惊叫,猛然垂下头去,心想坏了坏了,只顾着出气,忘了兰心姑姑也在,我这脸可是要丢到慈宁宫去了。
“叫姑姑见笑了。那个……我刚才是一时气愤。姑姑知道的,我在这后宫里,从来都是与世无争,对皇后和皇贵妃也是恭恭敬敬,贵妃娘娘竟然对我下此毒手,怎不叫我气愤伤心……”
到底是萱妃娘娘,惊讶过后,便立刻抬头挺胸,正色为自己辩解起来。
兰心点头道:“娘娘说的没错。这皇贵妃的心肠太狠毒了。唉!真没想到,她和舒妃竟是一丘之貉。这样狠毒的人,是万万不能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