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嫔悠悠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她们活该白忙一场。”
“也是,她们就算别的都能学萱嫔,终究少了皇上和萱嫔相处的两年感情,哪里就能取代得了呢?咱么皇上是个重情的,不是那等喜新厌旧的人。”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有人说话,宁溪月扭头道:“是谁来了?进来吧。”接着一个小太监捧了个箱子走进来,笑着道:“皇上说了,江南这边多雨湿冷,所以赐娘娘一件珍珠衫,穿着它既轻便又保暖。”
“珍珠衫?”宁溪月和洛嫔等人彼此看了看,喃喃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东西?拿来看看。”
小太监恭敬地将箱子打开,双手从里面捧起一件泛着柔和光泽,却看不出材料的衣衫,没有袖子,类似于坎肩,摸上去有些凉凉滑滑的。
“这叫珍珠衫?哪里有珍珠?”宁溪月瞪大眼睛仔细寻找,却见那小太监笑道:“不是珍珠做的,只是这衫子泛的光泽,娘娘不觉得像珍珠吗?”
“唔!不是很像,不过还好。”宁溪月将珍珠衫接过来,对那小太监笑道:“行了,我收下了,你回去替我谢皇上。”
“是,奴才告退。”
小太监转身离去,这里宁溪月就把珍珠衫放在桌子上,大家轮流看去,一旁薛常在沉声道:“这真不知是怎样织造而成,我从小到大也没听说过这种衣衫,看上去十分细密,说起来,倒像是一件轻甲。”
宁溪月一拍手,笑道:“让妹妹这一提醒,我想起来了,我说呢,怎么这样眼熟,还真像书里头描写的那些刀枪不入的金丝软甲之类。”
洛嫔讥笑道:“你杂书看多了吧?连江湖儿女的话本也看?宁大人怎么也不禁管禁管你。”
“要你管,我爹就是这样惯着我,不服憋着。”宁溪月抬起脸做得意洋洋状,就见洛嫔翻了个白眼,拉长声音道:“那是,谁敢和萱嫔娘娘比运气?不但是宁大人爱如掌上明珠,就是皇上,也是三千宠爱在一身,这珍珠衫,我们听都没听说过,便独独赏了你。”
宁溪月晃了两下脑袋,嘿嘿笑道:“是啊是啊,皇上独宠我,那有什么办法?你不服,来咬我啊。”
“这是你说的,你站着,等我去咬你。”
“我去,你还真准备咬啊?风度不要了?你是宫嫔,仪态,要注意仪态……”
“你站着,不是说了让我咬吗?别跑……”
“不跑的是棒槌,你看我像是棒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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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睡吧,皇上今天晚上不翻牌子了,刚刚于公公打发了小太监过来告诉的。”
素云将一盏烛台放在床边桌上,就听宁溪月喃喃道:“快十五了吧?好想去甲板上看看,海上生明月,那景象一定很美。”
素云笑道:“今儿是十三,皇上也忙,等到十五的时候,皇上来了,娘娘让皇上带您去甲板上看,那时候便没人能说什么了。”
“算了,你说的没错,今天兴奋了一天,早点歇着也好。”
宁溪月点头同意了素云的提议,就见她扭头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轻声道:“去年宫里刚传出信儿的时候,奴婢只觉着那是没影儿的谣言,谁成想到今天,竟然真的成行了,这真是……做梦都想不到。”
宁溪月笑道:“这算什么?你等明天,我想法子磨着皇上,咱们去后面民船上呆一会儿,也看看这运河两岸的山水人家,柳绿桃红,那才真正是天地壮阔美不胜收呢。”
素云点点头,想了想,忽然又沉声道:“娘娘,您不觉着这事儿有些蹊跷吗?皇上刚有下江南的心思,宫里就传出消息来,到后来,更是人尽皆知。这……真是想想……就让奴婢心里觉着不安。”
宁溪月知道素云心里在想什么,皇帝出巡,那在前期是十分机密之事,怎么可能连皇帝还没做下决定,宫里就传开了呢?换句话说,宫里传开了,那宫外呢?最起码,该知道的人差不多就都知道了吧?
这件事宁溪月也想过许多次,但她从来没问过谭锋,有些事情,明白就好,但不能让人知道你明白。作为将“人艰不拆”这句“现代名言”带到宫里的人,宁溪月是充分懂得这个道理的。
结合这个消息传出后,养心殿那边没有任何动作和整顿,宁溪月有理由相信:这是皇帝命人特意传出的。目的嘛,很有可能便是为了被贬到江南附近的那两位王爷。
楚夫人进宫后曾和宁溪月说过,庆王禄王两个草包把主意都打到宁风起头上了,书信不断,哪怕宁风起从来没搭理过他们,依然热心不减。
宁溪月当时都无语了,但很快便让楚夫人回去一定警告宁风起,千万不可和这两人来往,最好能想个什么法子彻底翻脸,若是让那两位王爷恼羞成怒,把他们宁家骂的狗血淋头,就更好不过了。
楚夫人当时还取笑她,只说这事儿用不着她操心,连自己都知道两个王爷中看不中用,你爹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和他们同流合污?
对母亲的话,宁溪月还是相信的,实在是这两个王爷草包的太明显了。别说谭锋现在对宁风起还不错,就算是又打又骂,宁大人也不可能去送死啊。
当年的大皇子虽然刻薄寡恩,但好歹还算是精明的。就这两位,在京城都没斗得过谭锋,人家登基不到半年,两人就吐出手中大半家产做了丧家之犬,变成了偏远地区的地头蛇。
结果都这样了,还不肯消停,时刻想着回京城找场子,继续斗强龙,这不是缺心眼吗?就这总给宁风起写信撺掇的劲头,他们大概还以为自己是三顾茅庐,却不知看在宁家人眼中,这和二傻子行径没什么两样。
这样两位王爷,原本是不值得操心的。但宁溪月如今已经充分了解皇帝陛下在某些方面绝对是小心眼,特记仇的一个人,他和两位王爷也着实没有一点兄弟感情,然后那两位到了封地后还不肯消停,看在皇帝眼中,不就成了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吗?那还能放过?
至于一早就把下江南的消息传出去,呵呵!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可以了解一下。皇上小心眼,特记仇,但不代表他愿意担“兄弟相残”的暴君名声,这个时候,自然就需要两位兄弟自己跳出来,把把柄送到他手上了。
宁溪月出神想着,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素云心里其实也隐隐有猜测,不过这些东西终究和后宫女人没太大关联,所以也只是和主子闲话提一句,并不是一定要得到答案。
此时见主子睡了,管事姑姑便揉揉额头,悄声咕哝道:“可总算是消停了,但愿明儿娘娘就忘了那几条民间的船,可别真闹腾着要过去。”
一面说着,就将薄被给宁溪月盖好,然后放下床帐吹熄蜡烛,自己则在另一侧的塌上睡下,方便夜里宁溪月传唤好及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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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后面的民船上?不行。”
谭锋一口回绝了宁溪月的请求,接着苦口婆心道:“溪月,朕对你很够意思吧?陈常在她们都跟着出来了,一个都没少,难道这样的恩惠,都不能换你消停点,让朕少操一点儿心吗?”
“不操心不操心,臣妾等人就是过去在甲板上看看两岸风光,会戴着斗笠,轻纱蒙面,只露出两只眼睛……”
“你就是把眼睛都蒙上,不行就是不行。堂堂皇妃,跑去民船上,你不要面子朕还要呢。”
“民船怎么了?皇上还动不动就把与民同乐挂在嘴边呢。”
宁溪月不服气,就见谭锋呵呵一笑:“对,那是朕,朕可以与民同乐,你不行。”接着又叹了口气:“你想啊,朕下江南,虽是为了海贸等事,但也是为了游玩解闷,你不陪在朕身边,朕哪里会快乐?这下江南要是没了快乐,难道劳民伤财的,就为了遭罪?”
“可是皇上政务繁忙,又要接见臣子,你才有多长时间陪着臣妾啊?还不许臣妾自己找点乐子?有御林军和护卫们,不会出事的”
“谁说朕政务繁忙了?见臣子也不是天天见嘛……”
谭锋话没说完,就听于得禄在门外道:“启禀皇上,礼部侍郎卢大人求见。”
谭锋:……
宁溪月哈哈一笑,从谭锋身边站起身,吐吐舌头笑道:“怎样?这不是就来了?皇上,国事为重啊。您尽管和卢侍郎好好谈,千万不要挂念臣妾,臣妾这就告退。”
“你……”
谭锋本想说你不许去民船上,然而想到宁溪月这样的活泼性子,只关在船舱里是太憋闷了,若在龙船甲板上,又怕她兴奋之下出个闪失,毕竟龙船很高,甲板上倒不如民船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