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皇帝陛下带头大笑,陈答应悦嫔等人也就不肯憋着了,一齐弯腰捧腹,笑得花枝乱颤。只有洛嫔,又是想笑,又觉着尴尬,没好气瞪了宁溪月一眼,咬牙道:“我哪里像你说的这样强盗?才拿了几样东西,你就这样记恨。放心,今儿皇上在这里,我郑重承诺,你要是跟我学舞,分文不收,如何?”
“呵呵!”宁溪月冷笑一声,用一种“我早已看穿一切”的眼神瞟着洛嫔:“你当然不会收学费,收学费哪有顺手牵羊来的痛快?打量我不知道?你如今的胃口可是越来越大,从前拿一个食盒也高兴半天,现在什么前朝的花瓶,御赐的端砚,也不过就那么回事儿。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欲壑总是难填的。”
她一边说,众人就一边笑,谭锋便对笑着对洛嫔道:“你也是,就不能和萱嫔好好儿做朋友?非要让她难受,这名声传出去,对你还有什么好处么?明知道她是个爱财如命的性子。”
洛嫔笑道:“臣妾早就不在意名声了,谁喜欢传就传呗。但臣妾就喜欢看萱嫔娘娘跳脚的模样,她若什么时候将这爱财如命的性子改成仗义疏财,臣妾也就不用这一招对付她了。”
“呸!”宁溪月忍不住啐了一口:“你打量我不知道?你就是用这话来诓骗我。仗义疏财?我要是以为这样便能阻住你,让你由着性子拿东西,怕是我照月轩搬空了,你才会假惺惺地说一句收手,等到再添东西来,那手自然又伸出来了。”
“果然知我者娘娘也!”洛嫔哈哈一笑,谭锋摇摇头:“罢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这个皇帝,也断不了自己后宫的事,由着你们闹去吧。”
“皇上,好容易今天她在你面前承认了这话,你也不给臣妾做主?”宁溪月似是不敢置信地瞪着谭锋,接着“悲愤”跺脚道:“您怎么忍心就让臣妾被她这么祸害?”
“咳咳,朕对她心里有愧,不这样又能如何?大不了以后多给你些东西补偿。”谭锋敷衍着,随即就挨了一通粉拳。
哪怕是了解这两人的相处方式,悦嫔陈答应等人仍有强烈的不适之感,暗道如今后宫里不知道多少人想效仿贵妃,人人都以为是贵妃娘娘识人不明,若换一个真正像萱嫔,模样又胜她百倍的,不怕皇上不喜欢。只是她们却不知道,这样的女子,根本找不到。不说别的,谁敢像萱嫔一样,不等皇上说完话就去捂他的嘴,谁又敢在皇上敷衍的时候就上手捶?虽然不可能是真的捶打,可就算表面功夫,也没人敢啊。洛嫔如今倒是百无禁忌,她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宁溪月也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又把这里变成了虐狗现场,问题是虐的还都不是单身狗,都是自己的姐妹,这简直是罪加一等十恶不赦,于是便下意识想要补偿大家一下,连忙端正了坐姿正色道:“皇上,后宫如今已经传开了,说您明年春天要下江南,这是真的吗?”
众人一起斜眼看她,暗道装什么装?刚刚明明都说漏嘴了。宁溪月只当没看见这些不肯装糊涂的眼神,一双眼睛就定在谭锋身上。
“朕是有这个打算,究竟能否成行,还要看六部那边商议后的结果。”谭锋点点头,微微一笑道:“怎么?现在就有传言了?”
“当然。”宁溪月点头,接着娇笑道:“若是不能成行也就罢了,若是能成行,皇上不如把我们几个都带上。旅途无聊,臣妾们在一起,恰好可以凑一桌麻将。”
这个时代已经称呼麻将了,不过玩的人不多,不然后宫大概也会少许多争斗。此时谭锋看了看,便纳闷道:“凑一桌麻将?好像多了一个吧?”
“不多啊。”宁溪月指着自己和陈薛两位答应以及悦嫔:“这不恰好四个吗?”
“那洛嫔呢?”
宁溪月挥挥手,跟赶苍蝇似得:“她?让她给皇上跳舞去,麻将桌不收她,不然我就算赢了,钱也得让她搂一半去。”
谭锋:……
众人:……
洛嫔:……“知我者娘娘也!”
*********************
“从前在娘家的时候,母亲总说,这人啊,一过三十,便觉着时光飞快。可本宫如今才二十多,就已经有时光如水的感觉了。”
站在廊下,皇后娘娘望着天上雪花出神,身旁芙蓉忙笑着道:“娘娘今年身子好,游玩了几回,可不就觉着日子过得快了。”
皇后笑道:“我知道和那没关系。芙蓉,难道你不觉着快吗?想想春天游园,离现在才几天,一转眼,就又是大雪纷飞的隆冬时节了,算一算,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
芙蓉点头道:“娘娘这么一说,奴婢也觉着时间快了,去年的斗菜大赛,如今想想,还恍如昨日。”
“斗菜大赛。”皇后愣了一下,接着苦笑摇头道:“真真人算不如天算,其实我知道,办什么斗菜大赛,也夺不了萱嫔的宠,压不下她的气焰,我只是想看看她难受的样子。这后宫里,哪个人没有点烦心事?偏偏她就没有,一副无欲则刚横冲直撞的模样,有时候我看见她,比看见贵妃还生气,她凭什么就活得这样开心?这样洒脱?本宫是皇后,可比起她,这日子过得当真憋屈。“
“娘娘千万别这样想,真正的后宫之主是您,她一个小小萱嫔,拿什么和您比?”
芙蓉连忙安慰,却见皇后摇头道:“这话自己骗着自己罢了,我这朝朝暮暮都是你陪着过得,我的日子怎么样,你会不清楚吗?行了,难过的事且别说,我就不信她能一辈子这般无忧无虑,风头无双,等到她落魄了,尝遍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我看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得意逍遥。”
这话中的怨毒之意都快溢出来了,连芙蓉都不知道,主子对宁溪月的恨意竟会如此之深,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却听皇后又淡淡道:“这也有大半年过去,各宫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现在看来,皇上明年下江南的决心已定,我不希望洛嫔在陪驾的队伍中,只有她留在宫里,皇贵妃才有时间慢慢整治她,说不得,时机合适了,本宫也会亲自出手。”
芙蓉心里一跳,抬头看向皇后,喃喃叫了一声:“娘娘……您真觉得,这会有用吗?”
“不然又能怎样?病急乱投医,本宫是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坐大的。之前总说她是罪臣之女,皇上是图新鲜,可现在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这个罪臣之女还好端端的,皇上贪图新鲜贪图到甚至想封她为妃,在她连身孕都没有的情况下。芙蓉,这个女人的威胁,已经比贵妃还大,是时候想一想该如何对付她了。”
“但是……娘娘,我看萱嫔不是皇贵妃那样得意猖狂的人,她如今宠冠六宫,但是对娘娘,仍然恭恭敬敬。”
“如今她是萱嫔,恭敬点也是应该的。可你敢断定,她一旦做了皇妃,皇贵妃后,还会这样安分守己?你敢断定,她不会对本宫这个位子起什么心思?没错,我是身子不好,可我和皇上还年轻,我们将来会有孩子,而她也会有孩子,到那时,你还敢断定她不会起异心?”
芙蓉只听得遍体生凉,喃喃道:“是啊,是奴婢考虑不周,咱们做女人的,为了孩子,什么不能豁出去?”
这一句话实在令皇后感叹,她慢慢闭上眼,轻声道:“是啊,为了我的孩子,为了我的家族,我必须徐徐图谋。如今这一场,不过是前戏,若她能因此失宠更好,若不能,少不得还要想别的办法。”
“是。”芙蓉沉声应道:“那奴婢这些日子就派人关注着养心殿的动静。”
皇后点点头,看着院子里开得热烈的腊梅,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她对当日皇贵妃的主意十分赞成,只是不知为何,也许是宁溪月的恩宠太盛,她总觉得,这一次自己依然会白费心机,哪怕据她所知,舒妃姚妃等寻得人选都比皇贵妃靠谱。
**********************
“听说养心殿那边,最近着实热闹得紧,本来是皇上日理万机的神圣之地,如今忽然就变成了学堂,各位娘娘们精心挑选出的妹妹,一股脑儿都送了过去,就盼着能得那些管事宫女的管教,有这么多青春明媚的女孩子围绕身旁,皇上一定是心花怒放吧?”
照月轩中的暖阁中,燃着十几根蜡烛,宁溪月和谭锋盘腿坐在炕床上,中间摆着一张圆桌,这比先前摆放的炕桌要大许多,此时上面大大小小几十个碟子,中间却是一个铜火锅,热气袅袅,汤香四溢,着实引人垂涎。
见锅里泛起了水花,宁溪月伸筷子夹了两片肉进去涮涮,正要递给谭锋,就听他道:“你自己吃吧,朕要吃自己涮,这样吃着有趣。”
“也好。”宁溪月点点头,筷子转了方向,就把鲜香滑嫩的肉片送进自己嘴里,吸溜了两下舌头,又用手扇着嘴巴,小声笑道:“虽然有点烫,但是滋味真好,果然火锅还是要这样吃才过瘾。”
谭锋自己也涮了两片肉,咽下去方摇头道:“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看我笑话,不知道我有多苦恼。这到底是谁兴起的头?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