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总管的内心戏还是很英勇的,可惜一开口就跪了:“皇上,您这是喜欢萱嫔娘娘,若是在民间,您和萱嫔娘娘……”
他本来想说你们俩在民间,那活脱脱就是一对恩爱小夫妻啊。幸好及时发觉,这样说对皇后简直就是大不敬,因连忙打住,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却见谭锋点头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必说出来了。便是在这皇宫大内又如何?只要朕想,便可以和她过得比天下所有夫妻都恩爱甜蜜。”
于得禄还能说什么?只能陪笑了,心里庆幸这话幸亏没人听见,不然岂不又是一场天大风波。
“行了,我看萱嫔今儿是真沉得住气了,你传人进来收拾床铺吧,早些歇着,明儿也好早些起来。也怪我,素日里总说她孩子气,今儿这不是正经要给朕一点颜色看了?显示她也有贤良端庄的一面。”
“是,萱嫔娘娘平日里天真烂漫,但是真的事到临头,还真有几分“每临大事有静气”的沉稳。”
于得禄附和着,却见谭锋摇头笑道:“这算得上什么大事?不过是朕和她逗趣罢了。”
呵呵!原来只是和萱嫔娘娘逗趣啊。大内总管第N次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一刻,竟十分同情起皇贵妃和方筱筱这一对姐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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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传进耳中,让宁溪月猛地睁开眼。
撩开床帐,春日阳光立刻洒进来,只把她吓了一跳,连忙道:“素云,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我?”
“奴婢看娘娘昨儿睡得晚,今天恰好也不用去坤宁宫,所以就没让人叫您,想着让您多睡一会儿。”
素云从外面走进来,见宁溪月愣怔了一会儿,然后晃晃脑袋,松了口气道:“对啊,今天不用去坤宁宫,吓死我了。”
说完拍拍胸口,但很快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得,抬头看向素云问道:“可知道昨儿晚上皇上去了哪里?”
“回娘娘。”素云小心觑着宁溪月脸色,轻声道:“说是皇上就歇在养心殿,没翻牌子。”
“没翻牌子?”宁溪月皱起眉头,微微眯了眯眼,呵呵冷笑道:“难道真的就纵容那小狐狸精为所欲为了?我不信皇上连这点素质和定力都没有。”
素云心里一跳,暗道昨儿还是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今日怎么忽然就又斗志满满的了?唉!真是愁人,娘娘就不能当没事发生一样?这……不管是过度颓丧,还是过度要强,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在后宫,哪能没有一点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呢。
正想着,就见宁溪月坐在床沿,伸手去捞床下的鞋子,素云慢了一步,就让她自己把鞋穿上了,顿时管事姑姑的脸就有些发绿,但想到主子此时的心情,也就识趣地没去教导她贵人该有的风度仪态。
这里宁溪月把鞋子穿上,站起身意气风发道:“来人,我要梳洗,梳洗完了吃早饭,小厨房那里给我预备好牛肉、红薯、五花肉片、金针菇、鸡翅、蜂蜜、鸡牛猪混合的肉丸子……对了,还有,按照上次教你们的办法,给我打一点奶油出来,今早上御膳房那边不是刚送了新鲜牛奶来吗?呵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今儿露几手,都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厨艺也一样,时间长了不做,就会手生。
娘娘这是……化悲愤为食欲了?
素云心里念叨着宁溪月平日常挂在嘴边的名言,心中有些安慰,暗道也好,便是在照月轩里发泄,也总比去皇上面前闹的好。
此时照月轩的奴才们都在关注着主子的动静,见她一扫昨日的失落颓废,大家心头阴霾散去,脸上散发出光彩,也都振作精神忙碌起来。
用了一个多时辰,宁溪月做好了几样小菜,除了奶油烤红薯和烧烤五花肉片金针菇卷是两道众人没见过的新菜之外,其它都是谭锋素日里喜欢吃的。
“宛儿,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快到午时了。”
“好。”宁溪月解下围裙,将挽起的袖子放下,头也不抬地对众人道:“把这些小菜装起来,再在食盒里装上一瓶好酒。”
“娘娘,您这是……”
素云眼皮子直跳,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下一刻,就见宁溪月抬头挺胸,双手握拳,冷哼道:“我去看看乐不思蜀的皇上,顺便送点酒菜去给他助助兴。”
助兴?谁信呐?看您这架势,分明是要去大闹养心殿的。
奴才们心里吐着槽,然而只有素云大胆开口,管事姑姑忧心忡忡看着宁溪月,犹豫道:“娘娘,要不……您还是别去了吧,皇上中午自有御膳房精心整治的御膳。”
“御膳房精心整治的御膳,比得上我的爱心便当吗?”宁溪月一激动,又蹦出了现代词语,捏着手指冷笑道:“我这才是精心整治的下酒菜,到时候让皇上喝个尽兴,小曲唱得好,叫什么……来呀来喝酒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黄河流……”
这调子是大家第一次听见,心中纷纷赞叹,暗道我们娘娘还有这技能呢,这小调虽有些怪异,却也婉转,皇上听了保准喜欢。
于是立刻便有没眼色的嘻嘻笑问道:“合着娘娘去养心殿,是要给皇上唱两支小曲儿?”
“也有可能是鬼哭狼嚎,不是他嚎就是我嚎。”
宁溪月见食盒装好,撂下一句狠话,提起食盒就走,下一刻,被素云和宛儿清爽等人死命拽住:“娘娘,不行啊,您打不过皇上的,他是从小就跟大内高手们学的功夫,真正是内外兼修。”
宁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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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来了来了。”
“嗯?”谭锋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慌慌张张奔进来的于得禄:“谁来了?”话音未落,旋即醒悟,将笔往笔架上一放,兴致勃勃道:“可是萱嫔来了?”
于得禄心想您还在这里开心呢,我看着萱嫔娘娘那架势,颇有几分善者不来啊。嘴上却不敢这么直白,只能委婉道:“皇上,那个……奴才看着萱嫔娘娘……似乎意气风发……”
“意气风发?这个词用得好,朕都能想象出她气势汹汹的模样了。”谭锋哈哈一笑:“行了,不用惊慌,萱嫔又不是没来过,你按照平常准备就行。好,朕就说嘛,她怎么可能沉得住气?她若是能沉住气,平日里说的情呀爱呀便是哄人了。”
于得禄都无语了,心想皇上,您真成了贱皮子吗?非得萱嫔娘娘全副武装,一副来捉奸的模样,这才叫爱您?老天,这情爱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就能让人面目全非呢?我从前的皇上,他不是这样的啊。
大内总管一边感叹,就轻轻摇着头退出去,刚出门准备迎接宁溪月,就看见台阶上,一个俏生生的人影站在那里。
仔细一看,于得禄险些没吐血,暗道好嘛,这真是看眼不怕乱子大,你有什么资格跑这里站着?还一副昂首挺胸的模样,你以为自己是皇贵妃吗?
“方姑娘,可不能在这里。”
眼看宁溪月已经到了台阶下,于得禄连忙来到方筱筱身边,急着提醒她。虽然这很容易两方都得罪里外不是人,但皇贵妃过去没少给他好处,此时不投桃报李,良心会痛的。
“没关系。”方筱筱笑得一脸“单纯天真”:“我过来时,贵妃娘娘叮嘱过,要我看见萱嫔娘娘的话,多跟她学习,又说萱嫔娘娘是最温柔和善的人,对奴才们都和蔼可亲,想来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我。”
这话声音不小,于得禄有理由相信,这不单单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正在缓步上台阶的宁溪月听的。
到了这个时候,再躲避也来不及了,何况看方筱筱的模样,是压根儿不打算躲避的。大内总管仰天一声长叹,暗道贵妃娘娘,奴才尽力了,我对得起您给过我的那些银子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但愿萱嫔娘娘今天心情还好。
但是很快,宁溪月就以实际行动告诉于得禄:她的心情不好,很不好。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站在方筱筱面前,宁溪月上下打量了小姑娘几眼,就见对方依然如御花园初见那般,微微扬着下巴,致力于用鼻孔看人,想到之前小太监奉于得禄之命和自己通报的那个无辜粗使宫女,萱嫔娘娘的心情就有些不美丽,及至再想到对方昨晚很可能是在养心殿那张龙床上度过一夜,就已经不是心情不美丽,而是颇有几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丑恶了。
“于公公,方姑娘昨晚侍寝了吗?”
宁溪月开门见山,第一句问话,就深得简单粗暴的精髓,当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天雷滚滚。
于得禄现在就有一种被五雷轰顶的感觉,方筱筱更是目瞪口呆,接着一张面孔便涨红了,由红到紫,最后紫胀到发黑,小姑娘一跺脚,宛如被掐住脖子的母鸡般尖叫道:“你……你说的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