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云还在耳边絮叨着女人对于孩子的重要性,宁溪月回过神,叹了口气道:“素云,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我只是有些累,根本就不是怀孕的症状,明明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你没看见?”
素云想起昨天宁溪月因为被委以重任,回来后发泄的那一通,也忍不住笑了,接着叹息道:“这也不怪奴婢,除了最开始侍寝的几天,娘娘许久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您是能上房揭瓦的人,忽然间就倦怠成这个样子……”
不等说完,便听宁溪月咬牙切齿叫道:“你还说,我什么时候上房揭瓦了?不过就是淘了几回气,一个个就都给我记得这样清楚,难怪皇上说我大闹天宫,合着这还有你们平日里告状的功劳是吧?”
素云“噗”的一笑,心中就明白了,暗道想必娘娘因为皇上这话窝了火,又不自量力去挑衅了,结果被皇上在帐子里教育了一通,难怪今早这样的慵懒。
因一边将手中这一绺头发固定到发髻上,一面便打趣道:“娘娘往后还敢不敢淘气了?您是只上了一回树,可谁让您运气不好,偏偏就是那一回,便让皇上抓了现行呢。奴婢劝您,往后还是收敛些吧。”
宁溪月对着镜子里的素云一龇牙,冷哼道:“为什么要收敛?我都已经得了这个名声,索性放开了更好。人都是先入为主的,皇上既已认定我是大闹天宫的主儿,难道往后我装淑女,他就会对我改观?对,就是这个理儿,我不能白担了虚名。清霜,清霜,给我预备短打的衣服,今天上午咱们就去小园破冰捉鱼,上树掏鸟窝。”
素云:……
“娘娘又怎么了?怎么一大早就犯了小孩子脾气?”
清霜从外面走进来,一脸的哭笑不得:“娘娘,奴婢劝您就算了吧,别说您现在是重任在肩,就是平日里清闲着,这破冰捉鱼也还罢了,上树掏鸟窝做什么?哪个鸟儿会大冬天下蛋?就算有那种奇葩鸟,怎么敢保就让您给遇上?是吧?”
宁溪月:……
“我算是看出来,跟着我这么久,你们一个个好的不学,就把我这嘴皮子功夫都学去了。可见人要学好是多么艰难,可是要学坏,那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啊!”
宁溪月捶胸顿足,素云和清霜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吐着舌头笑,笑完了,素云便将梳子放下,一边打开首饰盒请主子挑首饰,一面正色道:“不说这些玩笑话了,对洛答应这个案子,娘娘打算怎么做?”
“先按兵不动,争取能在过年前引蛇出洞。”
“怎么说?”素云一听,主子怎么还说毫无头绪呢?这不已经制定出计划来了吗?登时精神大振,立刻就想了解学习一下。
“因为什么线索都没有,所以只能按兵不动。做贼心虚知道吗?那凶手看见我们没动静,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出来,只要她心理素质不过硬,自己就会先慌神,到那时候,一旦有什么动作,被我察觉,便是自露马脚,这就叫按兵不动,引蛇出洞。”
“原来如此。”清霜两眼放光,拍着两只小手道:“娘娘好厉害,一下子就用了孙子兵法上两条计谋。”
“别……别这样说。”宁溪月伸手抹了把额头:“我这根本就是无奈之举,你别把我捧到这个地步,万一孙子他老人家的棺材板压不住了,你帮我顶着吗?”
“这种需要大智大勇的事,奴婢怎么能成?当然还是要靠娘娘,奴婢只要在娘娘身后,帮您摇旗呐喊助威就好。”
清霜吐了下舌头,嘻嘻笑着躲到素云身后,只把宁溪月气得目瞪口呆,咬牙道:“我就说,你们没学到我身上那些好的闪光点,就是逞口舌之快这些坏处都学了去。”
主仆三个说笑一阵,外面就有人报说燕窝好了,于是宁溪月去饭厅用过早饭,又出门看了会廊下鸟儿们,接着便来到石榴树前,看着那枯枝发呆。
“娘娘从刚才吃饭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这会儿又发呆,您到底在想什么?说出来,也许奴婢能帮您想一想呢。”
素云将一件厚厚的貂皮斗篷披在宁溪月身上,一边替她系着胸前带子,一边小声询问,就听主子喃喃道:“我总感觉,有一个很重要的事被我忘了,可究竟是什么,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素云的手一僵,连忙道:“是哪方面的?”
“哎呀,要是能知道,我可不就想起来了?”
宁溪月挠挠头,接着叹了口气道:“罢了,舌尖现象,越想记起越记不起,暂时先不想了,看看能不能出去走走,换换脑子。”
说完忽然想起谭锋昨天晚上的话,因就对素云道:“皇上昨晚说太后想我了,叫我今天过去,和她讲一讲这个案子。不如咱们这就去吧,我给她从头讲一遍,正好自己也捋一捋剧情,看看能否发现被我忽略的地方。对了,你去厨房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软烂点心?捡两盘子装了带过去。”
“好。”
素云答应一声,转身往小厨房去,这里宁溪月就摸着斗篷上的柔软光滑毛皮,继续冥思苦想。忽听远处一声娇叱:“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吓我一跳,可是找死呢。”
是夏蝉。宁溪月忍不住摇头一笑,心想这夏蝉向来胆子大,倒不知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让她吓一跳?
一面想着,就迈开脚步,打算过去看看热闹,却听小南子的声音响起:“你还怪我,我躲得这样偏僻,整个人就差没缩在水缸后头了,偏偏你眼尖,就看见了,我有什么办法?嘻嘻,夏蝉,你这双眼睛,对什么都迷糊,好像只对我厉害,不管我在哪里,你总是一眼就看见了,该不会对我有意吧?”
靠,这混账小南子,竟然对夏蝉进行言语性|骚扰,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比兔子还过分。我三令五申,要大家自尊自爱,尊重他人,合着这话都当了耳旁风?
宁溪月生气了,正要过去为夏蝉主持公道,就听她啐了一口,笑骂道:“呸!你个不要脸的,这话让娘娘听见,你是死是活?我凭什么要看着你?就算要看,我也看小易子,你算老几?”
“小易子是好看不假,可惜啊,名草有主,你不如就和我凑合凑合吧。”
小南子嘻嘻笑着,接着就听夏蝉也笑道:“凑合就凑合,你过来,我把脸上胭脂给你吃一口,你可敢不敢呢?”
“可算了吧,谁知道我真过去,你是赏我胭脂吃,还是给我两个大嘴巴子?”
虽如此说,宁溪月听着那脚步声却是过去了,她向东走了两步,就看见夏蝉和小南子凑在一块,不知道小太监说了什么,只逗得夏蝉前仰后合,花枝乱颤。正合不拢嘴的时候,忽一眼看见主子在对面沉默看着自己,这一惊非同小可,夏蝉腿一软,就跪下去了,颤声道:“娘娘,奴婢……”
“娘娘,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嘴贱,拿着夏蝉姑娘开玩笑,都是奴才的错儿,娘娘饶命。”
小南子也“扑通”一声跪下了,却见一向随和的主子面罩严霜,厉声道:“我蒙皇上青眼,在后宫主持奴才们的对食工作,一向以身作则,主张自尊自重,互相友爱。你们两个作为我的奴才,若是真的有情,就该来我面前坦诚,难道我不会给你们一个结果?你们什么话不说,就私自在这里打情骂俏,传出去我的脸往哪儿放?后宫这么些主子,一个个乌眼鸡似得盯着照月轩,被人家拿到你们,跑来我面前嚼舌头,我有什么脸面?你们……你们自己说,到底是谁的错?是谁的错,就给我主动去慎刑司领三十板子,以儆效尤。”
“啊!”
小南子和夏蝉全都傻了眼,万万没料到今日主子竟然发了狠,因心下又是后悔又是害怕,小南子便抢着道:“娘娘,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忘了您的教诲,不尊重夏蝉姑娘,这事儿和她没关系,奴才愿意去慎刑司领板子,求您开恩,不要怪罪夏蝉,这真不关她的事。”
夏蝉也反应过来,连忙跪爬了几步,在小南子身前跪定了,含泪道:“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儿,是奴婢先和小南子说话的,就因为大家彼此相熟,奴婢……奴婢心里便……便忘了娘娘教诲,娘娘,这板子理应奴婢去领……”
“胡说什么?你是女人,哪有让你挨打的道理?何况错不在你。”
“你才胡说,不是我先惊动你,你会和我说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给我滚回去跪好。”
“女人就别在这种时候逞强了,今儿若是让你替我揽了错挨打,我以后在照月轩还抬得起头吗?”
“你就只顾着自己抬不起头,怎么不想想我?若是因为我让你挨打,以后姐妹们谁还敢搭理我?”
……
“够了。”宁溪月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真是,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这两个,谁知就被喂了一嘴狗粮,不过是狗粮而已,谁还没有怎的?哼!可惜皇上不在,若是他在,我们两人合力,看撑不死你们。